顾嘉嘉连忙回头向老板摆摆手，心照不宣地做了个握拳加油手势，坚定地点点头，这才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居民巷子窄小，容不了两人并肩走。顾嘉嘉只好走在齐曦身后，低头看着他的脚步。

他抬左脚，她也抬左脚；他迈右脚，她也迈出右脚，就像小时候在大人身后玩的幼稚学行游戏。即使放在如今，也依然觉得趣味，全因为前面的人是齐曦。

雨后天晴，不时起风，把天上的云朵吹散。阳光透过缝隙洒落下来，映在巷子墙壁上的青苔、野草，还有他高大背影上。

两人一路上一语不发，但她完全不觉得尴尬，反而很享受此时的安静。

顾嘉嘉闭起眼睛，脸微微凑前，贪婪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与上次在电梯里闻到的是一样的。

“啊！”

一不留神，脚又踩滑。随着身体跌倒，顾嘉嘉向前伸手，想抓住前面的齐曦。来不仅的指尖仅仅滑过他的西服外套，在双膝扑通地跪在地上向前倾时，才抓住他的裤脚。

顾嘉嘉嘶地倒抽一口气，撑在地上的右掌擦破皮，双膝也顿时传来疼痛感。

齐曦听见喊声立刻回头，而顾嘉嘉早已跪趴在地上，抓着他的裤脚，行了个尊贵大礼。

她垂着头，不敢抬起。这丢人的画面，根本不想面对！看见他的右脚微微转过来，顾嘉嘉可想到他是如何颦眉，如何嫌弃地睥睨自己这狼狈的动作。

她松开抓住他裤脚的手，尴尬地呵呵几声，用另一手擦了擦撑在地面的手掌。而头顶上方也传来一道叹气声。

“起来吧。”

她迟疑地抬头看向齐曦，阳光正好打在他伸出的手和脸庞上。顾嘉嘉不好意思地耷拉着脑袋，小声说：“谢谢。”

顾嘉嘉紧张地把左手放在他掌心中，被他握紧拉起。那一瞬间，感觉有股电流从掌心内窜了出来，然后流通全身，小心脏猛地跳动不停，有快要冲出去的感觉。

看着她闪躲的眼神，脸颊泛起一片红晕，难得一见的安静乖巧，他隐隐地勾了勾唇。

幸亏今天穿了一条黑裤子，脏的地方看不太出来。顾嘉嘉站起来后，单手拍走膝上的尘土，而左手依然厚着脸皮紧握他的手不放。

“握够了没？”齐曦垂眸看着不知是真故意还是假糊涂的她，手被她越握越很紧，抽不出来。

顾嘉嘉故意装愣地“啊？”了一下，生硬地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打哈哈道：“它们说相见恨晚，想多待一会儿。”

齐曦眯了眯眼睛，盯着她，死一般地沉默。

看着他快结霜的脸，顾嘉嘉眨了眨眼睛，示弱地松开了手，对着自己左手小声嘟囔：“……没关系，距离产生美，他早晚会很想要你的。”

齐曦摇了摇头，把手自然地收回裤袋，低沉的嗓音缓缓而出：“你走前面。”

闻言，顾嘉嘉有点讶异地看着他。

齐曦有点不耐烦地颦眉，往前方抬了抬下巴，似在催促她，又自动自觉地走到她身后。

顾嘉嘉顺从地走在前面，低着头。可没走几步，又兴奋转过头来，向他咧嘴嘻嘻地笑：“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两个小酒窝不停迎向他，“怕我再摔倒吗？”抿嘴偷笑。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这跤也摔得挺值得。

齐曦抿嘴，不置可否。在被她好几次回头花痴凝望后，终于忍不住道：“看我干嘛，看路。”

顾嘉嘉扁了扁嘴，把头乖乖地摆回前面：“不是你负责看路，我负责看你的吗？”

齐曦：“……”

听后面的人不再反驳，顾嘉嘉又得意洋洋地回眸笑看他。

“啪！”

一个不明物体在她回头时从高空掉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

尖叫声还没出，顾嘉嘉就被齐曦敏捷地拉入怀里，护住她的头。

她紧紧抓住齐曦的胳膊，害怕地闭上双眼，直到响声消停下来后，才缓缓睁开。

是一个花盆。

顾嘉嘉迟疑地抬头往楼上看，却撞入里他墨色深沉的眼底。

“你没受伤吧？”

齐曦眉头拧在一起，神色紧张。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把她从怀里松开，打量了她几番，没发现什么伤口时才吁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边缘堆着几个花盆的6楼阳台，又看了看地面碎掉的花盆。虽然明知道居民摆放花盆的位置也有错，但还是压抑不住责备的语气，对她说道：“幸亏不是什么大件物，不然你还能站在这？让你认真看路你却……”

责备的话因看到后怕发愣的顾嘉嘉而止住了。

这惊心的一刻，切实地吓着了她，捂在胸口的手还在颤抖。慌乱的眼神定在碎了一地的花盆，如果刚刚没被齐曦拉回来，她恐怕早就头破血流了。

看她还没完全晃过神来，齐曦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语气也软了下来。他不懂怎么去安慰别人，只能硬邦邦地说：“没事的，我会在你身后看着你，走吧。”末了，温柔地把她掰回前面，轻轻地推着她走几步。

顾嘉嘉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速度明显比刚刚快许多，且不时心有余悸地抬头看看上方。

那句“我会在你身后看着你”不停地回响在她耳边。

顾嘉嘉颦着眉头，不知是处于担心还是依赖，不断回头，确定他是否真的在她身后。

齐曦看着她双眼，莫名地读懂了她眼里的话：“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