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恕罪!”执鞭的宫监才真正是魂不附体,最先反应过来跪下磕头如捣蒜。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昭阳殿的太子身穿团龙常服,俊美无俦的面孔上依旧神色冷峻平静,一如平时。
“殿下。”纪青盈居然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却是多少带了些哭腔。现在没有存档珠子在身边,太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殿下,您到昭华殿,如何不叫人禀报呢?”太子妃咬了咬牙,勉强做出些端庄神色。
太子淡淡道:“若是叫人禀报,岂不就看不见太子妃这样杀伐决断的英姿了。”
太子妃飞快地向殿门外扫了一眼,却无法确定太子是什么时候到的,她只看见了在宫监抡起鞭子的一瞬太子进门,可是在那之前,太子是不是也在门外呢?
“殿下说笑了。”太子妃又看了一眼仍旧跪着的纪青盈,”纪奉仪行事不检,失礼不敬,臣妾正在管教她。”
“是么?”太子并没去看纪青盈,还是望着太子妃,“管教完了么?”
太子妃眉心一跳,忍着心中的怒气道:“臣妾小惩大诫,警告一下纪奉仪,再让她禁足就是了。”
“什么样的警告要用上这样的皮鞭?”太子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被鞭稍反卷打到的伤痕,在这几句话之间已然红肿起来,“宫中对妃嫔动刑有落英殿,问责宫人有黎庶庭,大罪追查有宗景司。虽说太子妃确有权力惩戒妃嫔,孤却不知是这样的大刑。”
“臣妾只是吓唬警告一下纪奉仪罢了。”太子妃将心一横,反正纪青盈也没有受刑,此刻如何说都是可以的,“难不成,殿下不舍得么?”
“正是。”太子颔首,“太子妃果然了解孤的心意。”言罢,便转身伸手,亲自将纪青盈拉了起来。
纪青盈惊魂初定,脑子已经恢复了迅速运转。
太子这是要与太子妃的决裂更正式一点?
还是要借着与太子妃的决裂去打击或者挑衅傅贵妃以及傅氏一族?
那自己此刻应该怎么表态?
“殿下!”太子妃看着纪青盈被太子拉起来,满心的愤怒几乎不可抑制,“臣妾身为太子妃,有管教嫔妾的责任和权力。殿下即便是储君,也不可罔顾宫规礼法!”
太子冷笑了一声:“宫规礼法?你们傅氏一族的人,也有脸面跟孤说宫规礼法?”将自己红肿的右手手背微转,“昭华殿宫人,以下犯上,又该当何罪?”
“娘娘!殿下!殿下饶命!娘娘饶命!殿下饶命!”荷芳与其他的宫监宫女迅速跪了满地,一个一个都连连叩首,惊恐不已。
在这场太子与太子妃的对峙之中,胜负高下,实在是太悬殊了。
几息之后,太子妃终于还是低了头:“是臣妾急躁了。”
太子却仍不满意,扫了一眼纪青盈指痕宛然、微微红肿的双颊。
太子妃咬牙道:“荷芳,给纪奉仪赔礼!”
荷芳赶忙向着纪青盈磕头,每一下都在昭华殿地上重重叩响,听得纪青盈都觉得自己脑门儿疼。
“荷芳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纪青盈低声嘟囔了一句。此刻能给太子或者太子妃下的台阶大概就是荷芳的命运,惩戒甚至杖杀,最终以太子的胜利告终、震慑太子妃结束。
可是荷芳到底也只是个狐假虎威的棋子,与演戏送信、险些炮灰的自己其实都一样。
“纪奉仪,那你想如何?”太子妃黛眉一扬,望向纪青盈的眼光利如鹰隼,又转而望向太子,“殿下,这样轻狂无礼、不知进退的低等宫嫔,难道还不该好好教训吗?”
太子神色不动:“她可说错了么?”
太子妃登时语塞:“这……”
太子倒也没有真的血洗昭华殿,又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宫人,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