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音进了房里,脱了外裳,拈了盥洗池里几滴水,随手幻了一面水镜,揽镜自照,不出所料,果然身上破皮之处不少,淤青地方自不用说了。
她虽是佛身,下界时因为封了大半法术,就如上好的瓷器裹了一层泥烧成陶器一般,这些皮肉伤,于她根骨虽无损,到底佛骨外还是血肉之躯,疼痛当然是少不了的。
拿了瓶她亲自到九极之渊处采得蕊花制成的伤药,坐在床上,将雪白的药酒倒在手心,脱下内衫,正要往身上搽,“咚咚咚”,门外却传来阵阵催命似的敲门声。
搽药酒的手一顿,施明音疑惑不已: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见她没有开门的意思,门外的敲门声更急,虽说声音不大,可一阵接着一阵的,想必是敲门的人是有急事找她?
施明音皱眉,随便搭了件外衣在自己身上,把药酒放下,起身拉开了门——
花翎语正抱臂站在她门口,妖艳的脸上神情颇为不耐,见她开了门,才放下了再打算去敲门的手。
看见她,施明音一愣,她以为来找自己的人不是谷冥清就是白韶,却不想花翎语会来找她,从罗浮九曲出来后,花翎语不要说与她搭话了,就是一个正眼神也没给过她,她以为她会许久不理自己了,没成想,这会子,她却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施明音等她说话,她却什么也不说,施明音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就这样一个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一个一脸冷艳站在门口,气氛怪尴尬的,许久,见她还没有说话的意思,施明音不禁先行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翎语姑娘,你有事么?”施明音温柔客气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这……”施明音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回应她,她却冷笑一声,拨开施明音的手,扭身进了她的房间。
“翎语姑娘,你这是……”施明音有些被她的行为惊住了,扶着门呆呆的看着花翎语,她印象里,花翎语可是有些讨厌她的,怎么如今竟然肯进来她屋子里头?
花翎语懒得理她,径自走到她床边坐下,施明音见她不回话,只好关上房门,与她隔了一段距离坐在屋子正中间的椅子上,两人又是无言而对,陷入尴尬的境地。
“坐过来。”良久,花翎语才冷着声音对她道。
“什么?”施明音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意思。
花翎语不回答她,却是直接起身,急走几步抓住她手,冷着脸抓着她往床边带,施明音一时不明她的意图,也不甚习惯与人这般亲密,皱眉想要反抗,两人角力相争,花翎语没控好力度,竟是直接带着她,施明音倒在自己那张木床上,花翎语却是直接扑在了她身上。
“嘶——”她碰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惹得施明音不自觉的皱眉呻/吟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是铁人,感觉不到疼呢。”听见她发喊,花翎语冷笑,撑起双臂俯视她,却没有从她身上起来。
“翎语姑娘,你是有事么?”没听见她话里的刺味儿似的,施明音温柔微笑询问道。
花翎语不答,四顾一下,看见装着施明音搁在一边的伤药瓶后,隔空取物拿在手里,低下头就去脱她身下人不多的衣物。
“翎语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施明音忙拦住她的手,惊问道。
花翎语拿着自己手里的药,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冷笑,“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怎么,你怕我替你上药时下毒手,加了毒/药,害了你么?”
施明音柳眉微皱,依然想不到她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上药的理由,清丽的脸上满是疑惑,“翎语姑娘不是不喜欢明音么?”
“呵,你知道就好。”花翎语冷笑连连,倒了雪蕊花水到手心里,不顾她反抗,就往她露出来一块青紫皮肤身上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揉搓时力气大的惊人,施明音再能忍疼的一个人,也不自觉的眉头深皱,疼得说不出话来,见她脸上阴沉的厉害,也没有推开她。
“第一件,算是报你夺我清白之仇。”一边将她柔嫩的肌肤搓出道道红痕,花翎语一面恨恨自语道,“第二件,是你身为佛子,罪孽深重,第三件,是我看不惯你为人,第四件,是你为人可恶,我恨不得杀了你……”
说着话,她砧板上的鱼肉一样被她翻过来覆过去涂好了伤药,身上的皮感觉也被搓了几层。
“好了。”花翎语愉悦地笑,把手里药瓶一丢,坐起来看着床上疼得面部表情都变了的施明音,拍拍手,“我走了。”
被她折腾半天的施明音闻言,苦笑着扶着床铺坐起来,“所以……翎语姑娘你来,就是为了给我上药?”
“当然不是。”花翎语笑得明媚,“本姑娘看见你的脸就觉得烦,当然没有那么好心,我只是在想,你被人打了定是要上药,帮忙上药就能折磨你,折磨你我就开心,又能解恨又能折磨你,我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