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有一片融融的清冷月光,让他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和书书通过电话之后,韦麟的状态明显好转了不少,他的手腕仍然隐隐作痛,但此时已不能再困扰他了。
他们录了一整天,到结束的时候工作也完成的七七八八了,韦麟吹声口哨,搭着自己的外套,晃了晃车钥匙:“我先出去吃个饭。”
他身后是一众单身狗艳羡的目光。
书书喝完了一杯茶,准备喝第二杯的时候,韦麟开口:“怎么吃得那么少?”他盯着她左看右看,“够瘦了,你又不需要减肥。”
书书都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来,她正在喝一杯白桃乌龙,她看了一下那茶杯上漾起来的水波纹样,就似她此刻的心情一样,一层一层的泛着涟漪。
她用手撑着下巴,对着韦麟的眼睛:“就是习惯了。”
他们在一家私房菜吃饭,老板任性地每天只营业三个小时,19:00-22:00,每日的餐牌都是当天营业时才挂出,号称一个月之内的菜式都是不重复的,客人能吃到什么也许要看老板和主厨的心情。就是这么任性罔顾客人口味的地方,需要提前一个月订位,还不一定能有。
餐厅里光线呈现一种暧昧的昏黄色,但还不至于让人看不清桌上的菜,有小型的交响乐团在不远处演奏,琴声也是刚刚就好,用以点缀而不会喧宾夺主,恰到好处的适合情侣间的窃窃私语。
书书其实也听不懂小提琴手在演奏什么,但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她能看清楚韦麟眼中每一刻的深情,他的视线为她而停留。
“小时候学舞,老师也不许吃的太多,每个人都瘦的跟火柴棍一样。”书书无意识地又端起了她的白桃乌龙,她喝掉一口后又才慢慢开口:“后来没有学舞了,我跟我外婆一起住,然后我外婆也不怎么会做饭。”
她没有说出口的事实是,她自12岁起,就没见过她母亲,她外婆年岁已大,她跟着她外婆,诸事辛苦。
她那时候还在读初中,却已经能很冷静地接受她母亲这蓄谋已久的离开,之前众多的蛛丝马迹给了她心理准备。那天她放学回家,发现家中空无一人,她母亲那些漂亮的裙子和她那个巨大的行李箱都不见了。她没有吃晚饭,安静地写完了自己的家庭作业,等到半夜就自己去关灯睡觉,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收拾书本,她用冷水敷了很多遍自己的眼睛,去到学校谁都没发现她哭过了。从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见过她母亲。
她母亲唯一留给她的,是一盒酒心巧克力,她每天吃一颗,到了第三天,她外婆来接她了。她猜她母亲大概和她外婆还是有联系的,比如有一次她偷偷听见外婆一边抹眼泪一边用方言讲电话,她去读大学的时候,她外婆给个她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她母亲的,她只是默默地把那个号码存储下来,然后从没想过要联系。
一直到今天,她母亲突然出现主动联系她了。
韦麟望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忧伤,握住她的手:“所以你是因为难吃才每天只吃猫食的吗?”他嘴里说着这样轻松的话语,眼中确是了然。
书书感觉自己在他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她半垂着眼睛:“我约了我母亲明早10点见面……你联系过她了吗?”她清楚的知道她母亲的意思,她母亲想要钱,她没有钱,她也绝不会顺她母亲的心愿向他开口。
韦麟默认了这个事实,对他而言,可以用钱解决这件事,还可以让她摆脱这些留言的困扰,他觉得还不错。
“你……你跟她说了什么?”书书犹豫不决。
“什么都没说,我也只是约了她10点见面。”韦麟索性坐到书书那一边去,搂住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脸来,“我要娶她女儿自然要去见一下她,不要担心。”
他说着轻轻在她额角上亲了一下,书书心神不宁,脸却倏地一下变得绯红,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韦麟招招手让侍应生过来,跟他低声说了几句。不一会,台上的乐团变换了演奏曲,书书用她有限的音乐知识听出来了,那是芭蕾舞剧《睡美人》的第三幕,王子亲吻沉睡百年的睡美人,公主睁开眼睛苏醒,于是王子向她求婚。
这个人这么做是什么用意。书书心中砰砰乱跳,却还竭力想着要在他面前矜持一点,她含情脉脉地望着韦麟,眼中流淌着汩汩的情意,还有期待。
韦麟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只玫瑰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书书,请嫁给我吧。”似乎是怕被她拒绝一样,韦麟又赶着开口解释:“没有戒指,不要嫌弃,回头再求一次给你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