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赶到的时候,苏逊正带着神色略恍惚的景世恒在城楼上巡视,隔着一道护城河和茂密的树林,可以看到桃花山下的僚兵营地。
“老师。”
萧遥走到苏逊面前行礼,他前些日子已经拜苏逊为师,跟景世恒算是同门师兄弟了,这也是景世恒和他亲近的原因之一。
而萧遥不知道,自己不会考科举,苏逊为何还要收他为徒。不过,萧遥还是颇为感激的,对苏逊也越发尊敬起来。
“萧遥,你来看看对面那些作乱的僚人,作何感想?”
苏逊指着东面问道,神色有些沧桑。
萧遥不明就里,看了一眼远处山脚下稀稀拉拉的营地,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难民营,讲真,僚人不是一般的穷,帐篷都没有一顶,全是临时搭的茅草棚。
萧遥张口就道:“一个字——穷。穷山恶水出刁民,穷**计富长良心,所以,不论汉人还是僚人,吃不饱饭活不下去,才是作乱的根源。”
景世恒立刻就不干了,这跟他学的圣人之道大相径庭,他反驳道:“九郎此话差矣,僚人生性粗鄙贪婪残暴,与汉人百姓大相径庭,岂可同日而语?再则,不论缘由,作乱造反便是取死之道,无需任何怜悯!”
苏逊居然笑了笑,看了看景世恒,又看了看萧遥。
萧遥叹道:“你只是想当然耳,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僚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知道他们的生活环境有多凄苦,更不知道,他们受到的迫害和剿杀有多阴险惨烈!他们住的是野兽遍布的大山,他们吃的是野菜苦荞青稞,他们穿的是兽皮麻衣,而且,是传了几辈人的旧衣服!而且,还要面对官军的剿杀。”
萧遥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同情心泛滥装好人,实在是他知道,僚人是被萧昂等人的奸计逼成这样的,谈不上城府心机的他,不吐不快。再加上,现代人的平等观念,让萧遥从来没把僚人看得比汉人低等。在这个时代,如果说北方的异族是择人而噬的虎狼,那南方的异族就是待宰的羔羊。
景世恒有点面红耳赤了,说道:“若是汉人百姓,自然情有可原,但异族嘛……”
萧遥道:“僚人早已归附大宋羁縻,自然是我大宋子民。”
景世恒还要反驳,苏逊摆手打断了他,苏逊又问道:“依你二人之见,如何处理这次的僚兵临城事件?”
景世恒道:“调大军剿杀之!逼其退回山里,或者跪地乞降!”
苏逊又看向萧遥。
萧遥苦笑了一下,道:“老师,我认为应该听听他们的诉求。如果他们铁了心造反,不至于才来这么点人,也不至于蠢到来攻打县城。”
景世恒冷哼一声,虽然和萧遥关系好,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容忍萧遥的“软弱”。
苏逊眯着眼睛:“萧遥,你可是立志要考武举的,如果你是一名将领,这样软弱地处理事情,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