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甚至以为,他能直接任刑部六品主事,是寇尚书为他在圣上跟前说过好话。
许致远捏紧手中的帕子,心口突然隐隐作痛,像是把钝器一下一下的在缓慢敲打,却让他痛到无以复加,好似心被人生生剜走一块。
“老师从未对我说过。”
许致远不愿意相信,可他更明白,江寒所说的是事实——是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良久,他还是挺直了身子,道:“圣上怕是等急了。”
江寒转身,往前走了一步:“江某手上有先夫人留下的一封信,许大人自行考量罢。”
他不劝许致远,也没有劝的必要。
李尚书府上失火那一晚发生的事,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许致远说与不说,不会改变任何结果,无非就是查出真相的快慢罢了。
事到如今,人死不可复生,他也没什么可急的。
江寒大步朝御书房走去,再不停留。
许致远怔愣在原地,直到江寒走出去很远才反应过来,他握着手帕急忙追了上去。
大雨倾泻而下,落在屋檐,又从屋檐上急速下坠,一滴一滴的水珠串成好看的帘幕。
言九睡不着,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倚着房门,凉风肆意吹拂,她拢紧了衣衫,听着瓢泼的雨声。
这一刻,万物寂静,天地躁动。
言九的心,难得平静了下来。
......
御书房里宣宝帝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但他手中的奏折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却一直都是那一本。
贺仙师和袁易还在等着,两人眼神有一瞬的交汇,而后又很快错过,沉默无声的在御书房里等着宣宝帝开口。
李逢玉仍然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尚樱陪在她的身侧,担心的看着她,外头下着雨,夜里的湿气渐重,姑娘这么一直跪着,会伤到腿的。
尚樱拧着眉,想让李逢玉站起来,但宣宝帝还在御案前坐着,这屋子里哪有她开口说话的份。
阿馥也捶了捶自己的双腿,眼神犹疑的看了眼屋中众人。
有脚步声逐渐接近,内侍进来通报:“圣上,江指挥使和许大人来了。”
宣宝帝闻言精神一震,放下手中的奏折道:“让他们进来。”
内侍应是,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须臾,江寒便带着许致远进了御书房。
许致远的状态早已不复之前从容,他望见宣宝帝,有些木讷的跪下行礼。
而接下来,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对贺仙师和袁易的指认供认不讳。
李逢玉闻言,一双水莹莹的眸子里冒出熊熊的怒火,若不是尚樱在她旁边拦着她,她恨不得冲到许致远身边狠狠打死他!
“你怎么能这么做,祖父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李逢玉想不明白,这个她祖父一向赞赏有加的学生怎么会做如此恩将仇报之事!
许致远闻言深吸口气,不敢看向李逢玉,跪在地上伏地道:“臣有罪,请圣上降罪。【零↑九△小↓說△網】”
宣宝帝不可思议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许致远,他不禁响起前些日子许致远还是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说那场大火是意外,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骗他!怒道:“许致远,你胆子倒大!竟敢如此欺瞒朕!来人,把他押入天牢!择日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