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玉侧身躺在床榻上,却根本没有丝毫睡意,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她盯着墙壁,双手越攥越紧...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得到不是家人的安慰而是他们都已经死去的噩耗?
为什么?
为什么她在这里尝受痛失所有的痛苦,他们却还在欢声笑语?
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祖父一心为民,父亲两袖清风,她们李家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用力的握紧了棉被,死死咬住牙,才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出声埋怨苍天不公。
爹爹,娘亲,祖父...
李逢玉眼前突然一片迷蒙,眼泪无声落在枕头上。
......
言九平静了心绪,忽地低低叹了口气,问道:“江大哥,逢玉的事该怎么办?刑部侍郎许大人...真的是害了李尚书一家的凶手?”
江寒也敛去面上笑意,正色道:“许大人在圣上面前亲口承认的。今日下午圣上已经下了旨意,许大人将在本月二十八于午门斩首示众。”
言九惊讶道:“这么快?许大人可是刑部侍郎?”
江寒沉声道:“圣上已经下了决心,不容更改。”
言下之意,即是圣上已经不想再追究下去,不管许致远身后还有没有人,他都不打算再查。
宣宝帝其实很清楚,如果顺着许致远这条线查下去,到时候势必会牵扯出朝中大半的官员。
到时候该怎么办?
难道要把这些官员都革职斩首不成?
那魏国的江山还怎么治理?
所以既然许致远亲口承认了,而且还很识趣的没有攀咬其他人,那么处死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言九当然能想明白这一层道理。
她不由感叹,曾经的一代明君——恐将一去不复返。
“依江大哥所见,这位许侍郎死的无辜吗?”
江寒沉思,须臾才道:“不提其他,在李尚书的死上,他算不得无辜。”虽然最终李尚书不是死在许致远的手上,但他的确起过这样的心思,只是还在犹豫中李尚书就已经被害了。
但是,他仍是要救他。
亦无关其他,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言九咬了咬嘴唇,道:“既然不无辜,那他就担了这罪名吧。看到仇人死去,逢玉或许才能解开心结,以后好好生活。”
就如她,若是当初余堂镇衙门里的人能找到杀死她全家人的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也许她早就放弃过往,重新生活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日日夜夜的活在可怕的梦魇里。
江寒不做他说,看了一眼天色,道:“这几日你先照顾好李家姑娘,我已经让人给她远嫁江东的姑姑去了信,应该用不了多久,江东谢家就会派人来接她。”
言九颔首,道:“我会的。幸好逢玉还有亲人活着,等李姑姑来到了京城,我想逢玉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已多日不见逢玉,今日一见,才发觉逢玉已经变了很多。
大约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