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江南,那我怎么办?”杜荇只觉手脚冰凉,直着嗓子嚷。
杜荭递了个瓷瓶过去:“这些,应该够你用上三个月。等我到了江南,再遣了人给你送『药』来。只是,你也忒不争气,都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动静?”
杜荇垂下眼睫,脸上漫着红云,没接那个瓷瓶,手指不自在地在膝上画着圈:“这种事,岂由得我想要便有?”
“你也太笨了些。”杜荭了然。
杜荇难掩怒意:“他不来,我,我又有什么法子?膣”
杜荭冷冷笑:“先前在家的时候,可不知道你这么守规矩,遵礼法。”
杜荇脸似火烧,眼眶却遂然红了,半晌才道:“居家过日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次次都要借助『药』物,那还有什么意思?终归,要他心甘情愿……”
杜荭哧地一笑,冷声讥讽:“你连脚跟都没站稳,居然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别说姐妹一场,我不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等夏风娶了妻,到时你哭都来不急。蟆”
杜荇吃了一惊:“夏风议亲了吗?是哪家的小姐,你听谁说的?”[]毒妃狠绝色
“夏正庭病成这样,你竟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杜荭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熬过这一关,夏风今年二十三了吧?过完年马上就二十四,你以为还有多少时间给你浪费?居然还摆着大小姐的谱,守着可笑的自尊心!”
不等她驳,接着道:“同样的伎俩,一次二次还可以说是没防备,三次四次还不明白,那就是猪脑子了!我所认识的小侯爷,可不是个单纯没心机的人!”
“你的意思,”杜荇又恼又羞又有几分喜悦:“他,不揭穿,其实是有几分喜欢我的?”
“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杜荭冷冷道:“可是,你耍的那些伎俩,他一定清楚!他既然不戳穿,你就该顺水推舟缠上去!矫情个啥劲?也不想想,眼下你有矫情的资本吗?”
“你,你不明白重生农家千金!”杜荇被她奚落得狠了,脱口道:“他,他每次……”
说到这,想着杜荭终究是云英未嫁的姑娘,狠狠地咬着唇,不敢往下说。
夏风与她同房次数不多,可每次情到浓时,唤的总是杜蘅的名字,这样的羞辱比打她的脸还令她难堪百倍!
不止她,换了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恐怕也忍不下这口气吧?
杜荭却笑得更冷,语气更凉:“那又怎样?他既然心里挂着那贱人,你不妨索『性』学一学那贱人的做派,只要能留住他人,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你……”杜荇吸了口凉气。
杜荭淡淡道:“我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你自个掂量着办。时候不早,我却该告辞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瓷瓶搁在炕沿,起身离去。
杜荇也不相送,怔怔地望着窗户,直到夜幕低垂。
大蓟进来,把烛台点亮:“饭菜好了,是送到房里还是……”
“拣几样精致的装起来。”杜荇似是下了决心,把满头的珠簪卸下来,乌黑的秀发随意挽了个纂,用一枝桃木的梅花簪固定,又换了身素雅的衣裙。[]毒妃狠绝色
“小姐……”小蓟错愕地张大了嘴。
杜荇回过头,嫣然一笑:“怎么,不好看?”
“好,看~”大蓟迟疑地点头。
若说杜荇的美似牡丹,富丽堂皇,艳光四『射』;那么杜蘅就象铃兰,清新淡雅,澹泊怡人。可是这样御了浓妆,只着家常的服饰,乍一看去,竟有几分与杜蘅相象。
小蓟呆头呆脑,脱口道:“象二小……”
大蓟心中咚地一跳,忙剜了她一眼。
小蓟已意识到失言,猛地一缩脖子,双手抱头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杜荇却似心情极好,站起来:“走吧,去书房~”
两人面面相觑,忐忑不安地提了食盒快步跟上。
夏风此时却不在听风轩。
夏正庭今日精神极佳,坐在轮椅上由他推着到外面晒了一会太阳,便把夏风叫进了书房。
所有人都退到外院,站成一圈,不得任意走动。
就连安平也没留在里头伺候,而是带了十几个人,跃上书房四周的院墙高树,守住了四个角,二十丈之内连鸟雀都休想靠近。
戒备如此森严,莫说那些仆役,就是夏风也微感不安:“父亲~”
夏正庭抬头,仰望着玉树临风的儿子,双目闪着晦暗难明的幽光,良久才轻轻道:“风儿,今晚为父所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了,事关平昌侯府的生死荣辱,一个字都不得泄漏。”
“父亲~”夏风看着他,眼里是震惊,更多的却是心酸:“你刚好一点,别说这些劳神伤心的事……”
夏正庭一生骄傲,纵横疆场历经九死一生,几曾怕过?
可如今,却交待起遗言来,怎不令他心痛?
夏正庭抬手,阻止他:“我时间不多,精神也不济,你别打断我假妻真爱。”
停下来喘了口气,这才接着往下说:“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手上,乘着我今天脑子清楚,省得以后忘了,后悔来不及。”
“父亲,”夏风强忍了伤心,道:“您正当盛年,在许太医精心调理下,身体正逐日好转,切不可太过悲观……”
夏正庭皱了眉,指着他身后的书架,指挥着他把书架搬开,轻轻按动机关,轧轧轻响之后,『露』出一道暗门:“推我进去。”
夏风从不知道,父亲的书房里竟是别有洞天。
微微一怔之后,强抑了惊讶,沉默地推着夏正庭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