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必竟在长孙府做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手里不可能没攒下一点私产,再说了,她当年出嫁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再加上高家也是世族名门,这些年虽然没落了,手中资产想必不会少,以高士廉对妹妹一家人的维护和宠爱,外甥女出嫁,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合两家之力,备出这样的嫁妆倒也不足为奇。“另有其它的妇人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当然,这些议论都和花轿中的长不小娘子关系不大,她静静的坐在花轿内,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唐国公府,等到花轿在门前停稳,轿门被人掀开,长孙小娘子刚刚起身,手便被一只由外面伸进来、干燥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随着这个手掌一同传过来的还有一道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二娘,来,我扶你下轿。”
这道声音的主人不用说自然是今天的新郎倌李二郎,尚差几个月才满十五岁的李二郎身高已超过一米七,眉毛英挺,俊朗逼人,乍一看去,已和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没什么差别,唯有声音仍处于变声期,导致他平日里说话根本不放开嗓子,说话颇有些沙哑。
心情本就颇有些紧张的长孙二娘手掌被他这么一握,心头微微一颤,待她从轿子上下来后,掌心不自觉的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李二郎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湿意,不由悄然附在她耳畔低声道了一句:“二娘,不用紧张,一切有我。”
“嗯。”长孙小娘被他炙热的气息一拂,面颊陡然如火般烧了起来,口子轻轻嗯了一声,奇异的是,她一颗紧张不安的心竟随着他的声音和他温热的手掌中传来的力量而逐渐消失,她紧随着他的脚步,迈过大门前的火盆,一步步朝喜堂行去。
喜堂之内高朋满座,唐国公李渊和窦氏分坐主座两侧,两旁除了李家子弟宗亲,就是各路亲朋和朝中权贵,因皇家与李家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齐王杨暕亦代父前来贺礼了,这么多人汇聚一堂,此刻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对缓缓步入喜堂的新人身上。
李家二郎也就罢了,在座的绝大部份都见过他,这娃虽尚未满十五周岁,可行事已较许多成年人还要老练稳重,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自然不会有怯场之说,大家比较好奇的是那个尚未及笄的小新娘,长孙家的小娘子自其父过世后,便极少在人前亮相,今日这样的场合,也不知会不会被吓得出什么差错?
被李二郎牵着走进来的长孙小娘子即便隔着头盖,亦能感受到满堂落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不过这姑娘的心性之强远超普通人想象,她未下花轿之前,心里尚有一种说不出的忐忑和紧张,等到下了轿,由李二郎牵着这一路走进喜堂之后,心情早已平静下来。
她脚步十分稳健的随着李二郎走到香案前,肩不摇,腿不晃的随新郎一起拜天地,拜父母,直到夫妻交拜完,头盖被掀起的时候,心头才再次升起了一丝紧张,不过这种紧张外人可看不出来,现在她露面外人眼中的是一张清妍无俦的娇颜,这张娇颜上有三分羞怯,七分沉静,却偏生没有一丝失措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