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少女见状,眼白一翻,抱拳相应:“战仁温。”话音一落,却是侧颊,眼目一弯,笑道:“这位大哥,你呢?”
宽袍男子眨眉两回,一脸谦恭:“祝掩。祝乃千秋之祝,掩乃瑕瑜之掩。”
“怕是祝不胜诅,尺瑕寸瑜。”
祝掩闻声,眉头一挑,却是冲着那牙衣女子一笑:“敢问姑娘芳名?”
“尸身尚温,尔等倒有闲情。”牙衣女子轻哼一声,回身背对诸人,又再接道:“恐其死了两个时辰有余,自我到此,几有一刻,我是随宋又谷前来……”
“平白无故的,姑娘怎得非要尾随在下?”宋又谷眉眼一飞,颇显自得。
牙衣女子倒似解意,轻嗤一声:“少扬城位于垂象五鹿边境,虽隶属垂象,然此地常有两国百姓易货互通,贩夫走卒甚众,鸡鸣狗盗之辈,亦不鲜见。”
宋又谷急收了折扇,抬臂指点牙衣女子两回,终是无言,闻其又道:“宋又谷乃是随战……”
战仁温看牙衣女子语塞,后又见她朝自己莞尔一笑,这方回神接道:“战仁温。”
“是,宋又谷便是随战姑娘前来;战姑娘方才提及,其乃误入此地,初至,便为这尸首绊了一跤,而这位祝掩祝公子,早早于屋内安睡,偏不凑巧,却有梦行之症……”
“怕是你我尚未来时,祝公子病发,做了些连自己也说不清的事儿。”
祝掩再楞,瞧也不瞧宋又谷,两指分扣双颞,却不多言。
“我至此时,祝大哥尚在榻上安眠,乃是为我所惊,方才起身。”
宋又谷闻战仁温之言,轻笑接道:“若是其梦行症一夜发作数回,头一遭发作之时,取了此人性命,重回了榻上直至你来,又当如何?”
牙衣女子颔首笑应,踱步再近尸身,蹲踞半刻,抬手便解了那尸身衣扣。
“姑娘家家的,这般不知礼法。”宋又谷折扇再摇,嘴上虽如此说着,却不知不觉亦是近前。
战仁温见状,也急急凑了过去,喃喃自道:“倒也是了,我等在此多说无益,尚且不知这人到底因何丧了命去,亦不知此人究竟何人,去往何地。”
其言方落,三人探头,见那人上身已露,胸口乃一玄色掌印,边沿不清,其下两侧肋骨多见折损,上布绞痕。
战仁温将宋又谷架于自己眼前那折扇往一旁推了去,踮脚自桌边取了根长蜡,一戳尸身腰际,尚不及使力,便见尸首左右肋骨处陡现数个血洞,脓血齐飞。
说时迟那时快,牙衣女子一个闪身,须臾之间,衣袂未动,人已是退出丈外;再观宋又谷,两足不移,折扇全展,腕上一振,内力疾推,反将那脓血逼回来处。
二人对视,唇角俱是挂笑;四目环顾,这方惊见战仁温身子已然挂于梁上,宛若游蛇,尤似飞燕,一手支腮,一手作梳,将额角碎发顺了又顺,待毕,方垂了目睑,遥遥瞧着梁下,三人互望,好不尴尬。
“有趣儿,真是有趣儿的紧。”祝掩低眉,倚靠墙角,拊掌叫好。
“看来诸位,各怀神技。”祝掩边道,边摇头晃脑,“如此情状,怕是谁都莫想先行离开。”话音未落,祝掩长纳口气,丹田一沉,呼啸而出:“店家!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