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能省,用不能省,这开源无法,节流不能,季清菱只得重新又捡起了笔杆,去抄那书籍,幸好她一手字甚是漂亮,抄书换的价钱也比旁人高上三分。
家中如今的景况,两人俱是知晓,便想法子在自己身上省,却又俱忍不住给对方买东西,一来二去,这省钱的打算,简直碎得一干二净。
季清菱想,过几年便要回延州了,虽不知顾延章家中产业能置换多少银钱,至少进延州州学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他有了文名,自然有州中养着,更有许多人来求文求字,岂不比现在挣个辛苦钱好。如今手头银子倒是够用的,只是怕将来到了京城,一时暂未落定,手上无钱,心中便慌。
她担心将来,便锁死了手头的钱,除却必要开销,以及顾延章身上的一些个东西,其余都不肯买。索性她上辈子什么都用过,如今粗茶淡饭,简衣素服,倒也别有一番趣味。是以顾延章说要给她再买小玩意,她心中是一万个不以为然,又想着,只要自己收好了,东西不损坏,便不用再费钱去买了。
顾延章不知晓她的心思,却是一心想着要给这妹妹好好买玩意。他下手也有轻重,贵的不敢多买,自己的一样不要,只挑些季清菱看了几眼,目光流连的。又算着等回了家,多去接几册书,好积蓄点钱,省得他一个男儿家立不起来,倒要用季清菱一个小女孩子去想办法养家。
院考考完,他也放下了心,若是按这两场的手感,只要不出意外,良山、清鸣两院,至少有一个是能入的。届时入了学,好生上进,把免束脩的名额争取到了,再去夺那每月一回的第一,多挣点银钱,也好养妹妹。
两人各自操心,直把心思都绕出了九曲十八弯,又都憋着不让对方知道。
考场不远不近,顾延章带着季清菱且行且逛,未时刚过就到了昨日那茶铺子。
此时考试尚未结束,里头已经聚了许多人,除却考生的家人、仆从,更有三两个镖师打扮的壮汉在门当口的桌子处围坐着,一口京腔,点菜要酒,竟把此处当成了酒楼一般。
季清菱路过之时,听得那些个镖师说话,心中一动,拉了顾延章的袖子,捡了一张离他们近的桌子坐了。又唤来铺子里支应的小二,点了一壶茶,几样小食,就此坐定。
镖师们泰半精力旺盛,中气较足,又因常年在外,行路押镖,少不得说话要比常人大声许多。季清菱与顾延章坐在一旁,倒把对方一大桌人聊的事情听了个清楚。
原来这些个镖师乃是京城而来,押镖去往灵州,此时说起京中许多消息,其中一桩,便是延州战事。
延州被屠距此时不过三四月功夫,不想北蛮已经连下两城,朝廷震怒,罢免了现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的职务,令其回京待罪。又任了杨奎为延州知州并兼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着其全面接管镇戎军、保安军,并抽调灵州兵力前往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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