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萻笑着说一声好。
等他们离开后,宫女流音牵着迟萻的手回屋,仿佛生怕她胡思乱想,她解释道:“外面都是殿下的敌人,他们若是看到您,知道您对殿下的重要性,会对您不利的,殿下不让您跟他去参加宴会,也是为您着想。”
迟萻哦一声,对此并不在意。
现在这大冷天的,宫宴上的酒菜摆上去时都冷了,她也不想去吃冷食。只是有些担心天气冷,十七皇子出去一趟,回来后是不是又要病倒了。
迟萻的猜测是对的,十七皇子是被人抬着去,抬着回的。
回到景阳宫,一群宫人忙碌着伺候又咳得吐血的十七皇子,迟萻拉着他冷冰冰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十七皇子吃药后,虽然不咳了,但脸蛋上浮现两团病态的晕红。
他拉着迟萻的手,朝她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他们都想要我死,我偏偏不死。”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阴冷嗜血的神色,漂亮的小脸蒙上一层死气,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两股颤颤。
真是个变态又恐怖的小正太。
蜚音小声说:“殿下,今儿太子殿下、大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等都被您吓着,当场出大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正太任性地将脸埋在迟萻温暖的颈窝中,没理他的话。
蜚音有些无奈,主子一年难得出门一趟,每次出门都要闹点事情才回来,可怜那些皇子们,次次都要遭殃。
迟萻问道:“皇上会罚殿下么?”
蜚音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顿了下,方才摇头道:“不会。”
她咧嘴笑起来,“不会的话,那就没事啦。”
蜚音无言以对。
按那位老皇帝的做法,他其实巴不得儿子们闹起来才好呢。所以除夕的宫宴,十七皇子这个极少在人前出现的妖魔降世的皇子大闹一场,让那么多皇子出丑,他非但没有制止,全程都是笑眯眯地看着,让那些来参加宫宴的宗室们看在眼里,寒在心中。
老皇帝人虽然老了,但一点也不昏庸,只有没眼色的人才会以为他昏庸无能。
吐完血,吃完药后,十七皇子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陪迟萻吃年夜饭。
他们的年夜饭是火锅。
天气冷,正是刷锅子的好时机。
厨子将冻硬的牛肉、羊肉、鹿肉等切得薄薄的,像雪花片一样,十分好看,配上菌菇、小白菜、萝卜、粉条等摆了十几样,汤底是熬煮了一天一夜的鸡汤和大骨汤,配上厨子特制的醺料,比宫宴上的冷酒冷菜美味多了。
迟萻吃得小嘴红润润的,十七皇子为她夹菜,他自己并不怎么吃,仿佛看她就能吃饱了。
迟萻发现,十七皇子就像要成仙一样,平时吃的药都比吃饭多,甚至很多时候直接不吃。真担心他长不大,到时候要是他长成个小矮子怎么办?
她……还是别嫌弃他吧,难得一个世界,他柔弱成这样,她会好好地照顾他的。
吃过饭后,两个小孩子坐在炕上看书说话,直到外面突然亮起烟火,便趴在窗口,隔着那奇特的绡纱看烟火。
直到时间差不多,他们在宫人的伺候下上床歇息。
十七皇子照例将迟萻搂到怀里,搂得紧紧的,亲亲她的包子脸,笑着说:“以后我们都一起过年。”
“好啊。”她回答得爽快,眉眼笑得弯弯的,像个讨喜的年画娃娃。
十七皇子心里越发的喜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初见这小姑娘,就觉得喜欢得紧,恨不得将她关在自己制造出来的牢笼里,让她一辈子都出不去,只能和他在一起,为他哭、为他笑。
他想,自己会这么喜欢她,或许是当初送他来投胎的妖魔在他身上留了什么东西,就算知道她的特殊,他也没办法轻易放手。
妖魔怎么能和驱魔家族的后人在一起呢?
可他觉得完全没问题!
***
迟萻看到蜚音送来的漂亮的琉璃花灯,才想起已经到元宵花灯节。
“宫里有灯楼,迟姑娘想看的话,可以让殿下带您过去。”蜚音笑着说,“旁边还有一个湖,可以在湖里放花灯,保佑你们一年顺顺利利。”
迟萻瞅一眼那盏漂亮的琉璃灯,摇头道:“不去放灯,放了就没了,最后被人捞起来时还会磕坏它。”
蜚音没想到小姑娘考虑得这么周全,有些无语。
不过最后十七皇子仍是带迟萻去看花灯,就在宫里由工匠所做的灯楼里。
这灯楼的花灯虽然规模没有民间的盛大,却盛在花灯精奇美丽,比民间的手艺不差,花灯点燃时,整个灯楼辉煌漂亮。
宫里的女人不像那些皇子、公主们可以出宫去看花灯,所以一般宫里都会有专门的灯楼供给这些无法出宫的女人欣赏,如果皇帝没有来,皇子们也自觉地不会过来和这群后宫女人们一起看花灯,免得一个不小心冲撞到。
今年的花灯,皇帝没有来,兰妃也不在,估计老皇帝又带兰妃出宫去看花灯。
听说当年,老皇帝便是微服出巡,在民间的灯节上,遇到出门看花灯的兰妃。
当时老皇帝看到还没及笄的兰妃,就惊为天人,等到兰妃及笄后,迫不及待地将她迎进宫里,宠爱至今。为了纪念他们的相遇,每年的灯节,老皇帝只要没事,都会带兰妃出宫去看花灯,其他的嫔妃们虽然恨得要死,但谁让兰妃得宠,连生了个妖魔降世的皇子也没有因此失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今年的灯节,这群嫔妃们没想到兰妃独占皇帝不说,现在连她儿子也要来独占灯楼,真是岂有此理!
嫔妃们纵使心里愤愤不平,可在十七皇子出现时,仍是吓得直哆嗦,一轰而散。
走得真是干净。
迟萻第一次和十七皇子出来,没想到他们刚到灯楼下,就遇到皇帝后宫的一群女人。
她们看楚清过来看花灯的嚣张小正太是十七皇子后,反应非常夸张,差点软倒在地上,十七皇子不耐烦地让她们下去后,扶着宫人跌跌撞撞地就走了,一点抗议也没有。
迟萻看得目瞪口呆,再一次体会到世人对十七皇子的恐惧害怕。
迟萻有些担心他会被这些人的反应伤到,转头看去,却见那小正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脸她们识趣地走得干脆让他很满意的神色。
迟萻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