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他目光炯炯的样子,竟不像调笑,倒好像当一件正经事在问。梁心铭做梦也猜不到皇帝的用意,回答不是,不回也不是,好生为难。
掂量了一番,最后她道,在徽州时,有个豆腐西施曾爱慕她,她就是险些被豆腐西施带累,误了乡试。
这是她心思玲珑,刻意旧话重提,好让皇帝想起毒老虎一案,然后想到吴知府,再然后想到吴繁,再想到孟家……
结果靖康帝不按她的思路走,没想到什么案子和孟家,倒是兴致勃勃追问那豆腐西施是什么样人。
梁心铭心抽抽,今儿皇上怎么了?
她讪笑道:“倒有几分质朴的美……”不敢太夸,怕皇帝一个心血来潮,把豆腐西施招进宫怎么办?
不过,她将豆腐西施的品行大大地夸赞一番,说豆腐西施在吴知府的威逼下,也不肯作伪证陷害她。
靖康帝忙问:“你为何不纳了她?”
梁心铭:“……”
皇上,咱俩的思路不在一个频道上!
靖康帝脑子里正对比,看王亨和梁心铭谁的桃花运更旺盛,以此来判断谁才是广惠口中的奇人。比来比去,他还是觉得王亨的桃花运更旺盛一些。不过,梁心铭才出道,以后的情形还要拭目以待。
梁心铭沉默了一瞬,很快回道:“回皇上,微臣与妻子患难情深,心中实在没地方容纳其他女人了。”
靖康帝:“……”
他迷惑地看着梁心铭。
王亨也好,梁心铭也好,对一个女子情深不悔,是他无法理解的。他后宫美人无数,前年宠李嫔,去年宠王贵人,今年宠董贵妃……再宠,也不过几月就淡了。
他从未尝过深爱一个女子的滋味。
他出神,梁心铭也出神。
梁心铭觉得皇帝今天太奇怪了,虽没感到危机,但也不想话题围着自己的桃花运打转,想绕开。
她便暗自想主意。
在她前世,一般的国家领导人,都是有些年纪、久经考验的政客,二十多岁的,真的很少见。
来到这古代,她几次近距离接触这至高无上的帝王,哪怕用挑剔的目光来评估,也不得不承认:在二十多岁,能坐拥、驾驭这样大的国家,真的非比寻常!
政治,古今都是一样的肮脏。靖康帝登基五年,朝局稳定,证明他很用心,也有能力。
原本梁心铭参加科举只是为了查明当年真相并报仇;后来又想追回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么,她忽然觉得,既然已经入仕了,何妨目光再放高远些,跟着面前这位帝王建一番功业,才不枉她女扮男装一回。
靖康帝唤道:“梁卿?”
梁心铭忙道:“微臣在。”
靖康帝问:“梁卿刚想什么?”
梁心铭道:“微臣以为:男人的魅力不能光看外表,像皇上这样龙章凤姿、气势凌天的男儿,那才叫人折服。”
她凝视着面前年轻的帝王,口气分外真诚。
靖康帝龙心大悦。
他身为帝王,整天都能听到各种赞美和奉承,但是梁心铭两次对他的赞誉,他听了都很熨帖。
他不认为梁心铭在奉承他。
他觉得梁心铭是真敬他。
他也对这个新状元感觉很特别,继王亨之后,梁心铭是他在朝政之外想特别召见的第二个臣子。
他走下御座,道:“随朕来。”说完绕过一座屏风,进入右手间,在东墙下站定。
墙上,是一幅巨大的地图。
靖康帝看着地图道:“我大靖有二十个州。疆域广阔,地大物博。朕坐拥这天下,却从未出去瞧一瞧这天下。”
说罢转向梁心铭,和她对视。
他道:“朕只能依靠各地的官员治理这天下。朕也知道,贪官恶吏无数,杀之不尽。朕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却还是难免会有疏漏。爱卿可愿为朕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