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这条血管,若是一次咬断,不该少了半截,虽然血管会收缩,但也绝不至于会少这么多……”
罗儒望如此说着,连李秘的脑海之中,都浮现出当时的画面来,被人压在身下,不断啃噬着脖颈的血肉,这是多么让人颤栗的一件事!
见得李秘沉默不语,罗儒望也不再多言。
其实李秘是有不少问题需要问,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些问题需要解剖尸体才能做到,可罗儒望的种种行为与表态,都在表明,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若死的是官兵,李秘必定会让他切开气管,看看官兵们到底为何被咬而不发生呼喊。
因为照着适才的结论,若是一口咬死,他们自然也就来不及呼喊,可若是多次撕咬,没有咬断气管和喉管,没有伤及声带之前,他们都是有机会呼救的!
可如今李秘却知道,这些人并非官兵,而是倭寇的余孽,程昱的人能够将他们转移到驿站外头,并为他们更换了衣物,说明他们已经是任人摆布的状态了。
试想一下,这些可都是凶残的倭寇暴徒,他们曾经冲击县狱,杀人劫狱,一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海盗,又岂肯如同洋娃娃一般,被人换上衣服?
所以程昱的人必定已经给他们服药,或者通过别的方式,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能力,才能如此顺畅地给他们更换衣物,将他们转移到驿馆外头来。
如果解剖开来,提取他们的胃内容物,说不定会有所发现,而且通过胃内容物,甚至能够推断出他们这几天的经历,是否遭遇过虐待,根据胃内容物,甚至能够反推出他们曾经在甚么地方待过!
可惜这些都做不到,起码罗儒望是做不到的。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李秘也只好朝罗儒望道:“辛苦神甫了,眼看着天要亮了,二位不如先出去歇息一下吧。”
罗儒望也带着歉意朝李秘道:“抱歉了,吾等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关于解剖之事,两人都心知肚明,说破了也就没意思了。
李秘却是笑道:“不,神甫还有一件事可以帮我。”
罗儒望不由邹起眉头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李秘的意思了。
“我想借用一下神甫的工具,不知道神甫舍不舍得?”
罗儒望听得如此,虽然有些讶异,但想了想,以李秘的为人,这种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米迦勒,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透透气。”罗儒望如此说着,脱下手套和围裙,便走了出去。
米迦勒一直保护着罗儒望,乃是最忠实的仆人,与罗儒望也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罗儒望没说,他也没去拎那个箱子,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秘一眼,而后便走了出去。
待得他们走了之后,李秘便打开那口皮箱,里头果然有个大皮套,解开皮套来,里头便是一整套手术器具!
李秘确实想过要自己解剖,虽然他没有实际操作过,但却见过法医同行工作的情景,对这种事也没有太多的抵触心理。
再者,若换作别的受害者,李秘或许还有所顾忌,但这些都是倭寇暴徒,即便死了,也无人收尸,迟早不过是烂在土里。
唯一让李秘有些迟疑的是,解剖是很专业的一件事,需要大量的解破学知识,否则胡乱开了膛,只能弄得一团糟,更漫提找到真相了。
然而在罗儒望无法帮忙的情况下,李秘也只能自己动手,再者,他也并非没有任何帮助,罗儒望若是在场,指导李秘动手,这是再好不过的。
可很显然,罗儒望不可能这么做,李秘也并不想罗儒望留下来,因为他不希望罗儒望看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李秘在临时停尸房里等了一会儿,王士肃便过来敲门,李秘严肃地问道:“人给我带来了么?”
王士肃瞥了他一眼,朝李秘道:“虽然不知道你要干甚么,但你最好醒目一些,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秘也好笑,朝王士肃反讽道:“要说玩耍,小人还不及王公子一半呢!”
王士肃瞪了李秘一眼,但最终还是没再反驳,让开身子之后,便露出一张阴鸷的脸面来,可不是厄玛奴耳么!
厄玛奴耳一脸的愠怒,然而李秘却呵了一声,朝他道:“进来,跟你做件好玩儿的事。”
厄玛奴耳感受到了屈辱,然而王士肃却将手中绣剑顶在了他的后背,厄玛奴耳也只能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