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头倒也忠厚实诚,李秘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陆班头你说的好,本巡检自问对你们是宽容至极了,试问这天底下,也没几个这样的人,只是你回头问问这些兄弟们,他们又是如何回报于我的?”
班头也是有些迷糊,扭头看时,却见得后头七八个弓手已经抽出了暗藏的短刀来!
“陆三春,陆老牛,你们这是要作甚!”
陆青云早先便交代过,诸多弓手谁也不能领器械,谁想到他们竟然会暗藏了短刀!
其他五六个人见得此状,也是纷纷避让,与班头站在了一处,剩余八人则拧成一股绳,眸光凶厉地朝李秘道。
“甄姑娘说得一点都没错,你果然比狐狸还警醒,若非咱们弟兄留了个心眼,倒真个儿让你骗过来了!李秘,你若是知情识趣,便乖乖受缚,免得刀剑无眼,弟兄们下手可不分轻重!”
那班头哪里会想到这些人竟想对李秘动手!
巡检司的巡检虽然只是从九品,但已经算是官员而不是胥吏,巡检司虽小,但却是个要紧的衙门,这么一闹,只怕是收不了场的了!
“你们……你们这是作甚!还不放下家伙什儿来!”
那陆三春便是昨夜里偷偷与甄宓接头的内奸,此时朝班头道:“班头,这事儿与你无关,念你同为我陆氏宗亲,带着书生出去吧,否则莫怪咱们不念同宗之情!”
陆青云也是惊呆了,他到底只是个书生,这巡检司又是个平静到极点的清水衙门,平日里门可罗雀,也没出过甚么血案,如今见得这些人剑拔弩张,颇有一言不合动辄杀人的架势,他也是慌了!
“陆三春,你们岂可无礼!李巡检对咱们如此照拂,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大好人,尔等又为何要如此!”
陆三春哼了一声,朝陆青云道:“你们读书人不总是说甚么夏虫不可以语冰么,咱们的志向,尤其是你这等腐儒所能体会的,想要壮大我陆氏,便看我兄弟几个的手段,往后陆氏名满天下,你们感谢俺们兄弟几个都来不及!”
陆青云更是迷惑不解,这几个人到底中了甚么魔怔,大半日里尽说些稀里糊涂的梦话!
班头是个淳朴汉子,听得陆三春如此发疯,便朝他大骂道:“陆三春,你发甚么疯!老汉是看着你们几个长大的,你们有几斤几两难道心里没点数么,胡说八道些甚么玩意儿,还不赶紧跪下给巡检大人磕头认错!”
陆三春也是摇头一笑,仿佛班头是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一般,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旁边的陆老牛却是个莽撞的,朝陆三春道:“三春,别跟他们废话,甄姑娘说了,这些人都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整日里只想着那一亩三分地,不被官差欺负就谢天谢地,却从不晓得我陆家可以多风光!”
“甄姑娘说了,人挡杀人,佛挡,便*!”陆老牛如此一说,便挥舞着牛角刀,竟捅向了班头的腹部!
那班头也是心头大骇,他是个泥腿子,又不懂武艺,更不会耍狠逞凶,此时只能下意识伸手去挡!
那牛角尖刀可是不认人的,那手去格挡,只怕手都要被切掉!
值此关头,李秘抓住班头的后领,便将他往后头拖扯了回去,堪堪避过了那刀!
李秘唰一声拔出戚家刀来,深吸一口气,便是一刀天火燎原!
得了吴惟忠的刀法传承之后,李秘也是勤练不辍,早先与张黄庭对练,又有不小的心得,这一个多月闭门读书练武,也是成果斐然。
那陆老牛虽然是个争强斗狠的,但毕竟是个泥腿子出身,又没有正经武艺,本以为李秘这种巡检,没多少真本事,他们也是睁眼瞎,哪里认得李秘手里的戚家刀!
此时李秘一刀出手,刀刃反手往上,只是个简单的拔刀势,那陆老牛的半个手掌,与手中牛角刀便飞了起来!
他只觉得手掌一凉一麻,而后便是发热,最后才被痛楚和恐惧淹没了心灵!
鲜血兹兹喷射出来,他的半个手掌白骨断口整齐划一,陆老牛大叫一声,便昏厥了过去!
“老牛!”
陆三春也是心头大骇,他虽然跟着甄宓做事,可也只是在大墓周围带带路,看着那些外来人四处挖探洞,哪里见过这等凶残的场景!
李秘此时已经绕到他们的后头,轻轻把门给关了起来,血珠从戚家刀的锋刃上滑落下去,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那刀刃是真真滴血不沾!
他本不想出手如此狠辣,但他知道自己遭遇围攻,若是心软,受罪的只能是自己。
这陆老牛和陆三春分明已经被甄宓那一套说辞给洗脑了,面对班头这种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者,陆老牛都可以毫不犹豫要捅死班头,李秘又何必手下留情!
他也不会杀掉这些弓手,只不过要以儆效尤,就必须雷霆出手,若露出半点迟疑,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本官还是太善了些,倒是让你们小瞧了。”李秘横起戚家刀来,虎视着眼前这七八个人,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