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漫说是李秘,便是在场这么多人,谁又能想到,康纯侠竟然会大口呕血,危及生命?
诚如先前所言,这些个将门弟子虽是张狂之辈,然则大多没有见过鲜血,便是素昔打闹,也是欺负地痞流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也亏得朝奉临危不乱,知道救人要紧,才使得这些人并未将李秘等人抓起来。
李秘想着甄宓该是懂医术的,谁知道她却趁火打劫,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讨价还价!
李秘心中也是多有不安,虽然明知甄宓不甘受缚,群英会也不知多少人一直暗中虎视眈眈,伺机把甄宓给救回去,甚至于康纯侠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群英会早早便预谋好的!
“你也莫啰嗦,赶紧救人,否则让你血溅当场!”李秘也不让步,因为他与周瑜程昱都打过交道,知道一旦让步,输掉的可不是眼前的意气,接下来只怕都要陷入她的算计之中!
然而面对李秘的威胁,甄宓却呵呵笑了起来,敲了敲脖颈上的血滴子,朝李秘道:“来啊,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啊!”
李秘也怒了,却只能是铁青着脸,因为今时不同往日,若把甄宓弄死,郎中还未赶到,只怕康纯侠就要窒息而死!
他和熊廷弼与康纯侠动过手,众目睽睽之下,康纯侠被他们打趴过几次,这黑锅必定要甩到他们的头上来,漫说这些人不会让李秘和熊廷弼走脱。
便是他们走得脱,有了这桩事,想要参加武举考试也必定会泡汤,官司牵扯起来,加上康家的背景,只怕往后都要陷入泥潭之中。
他李秘倒也罢了,虽说湖广不是自家地盘,但如今吴惟忠是副总兵,加上张孙绳王弘诲陈和光等人绝不会袖手旁观,自己想要脱身并不难。
可熊廷弼毫无背景,只是个寒门士子,到时候身陷囹圄,又如何能像他李秘这般逍遥!
他是不惧这场官司,但熊廷弼却耗不起!
李秘也知道,甄宓的意图无非是想脱下脖颈的血滴子,可一旦没有了这样东西来制约她,一旦放了甄宓,报复起来的话,李秘往后也是不得安生的!
可甄宓抓紧了时机,而且这空当把握得刚刚好,根本就没有留给李秘任何拒绝的机会。
这血滴子只有李秘和项穆能够打开,李秘还在迟疑,那朝奉和诸多武举士子已经按捺不住,朝李秘道:“到底能不能救也就一句话,再婆婆妈妈的话,人可就死了!”
众人如此催促,李秘再看康纯侠,此时他已经面色青黑,若再迟疑下去,便真要窒息而死了!
“好,只要你救得他的小命,我便放了你!”
甄宓嘴角浮现得逞的笑容,却仍旧不满足,朝李秘道:“你先解了这东西,我再救人。”
李秘被周瑜和程昱戏耍也就不必说了,便是这甄宓,也出尔反尔,欺骗过李秘好几次。
“先救人!”李秘也不跟她聒噪,双眸逼视之下,甄宓也就妥协了。
毕竟戴了这么久的血滴子,甄宓也渐渐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对李秘产生了畏惧,此时也不再坚持,快步走到了康纯侠面前来。
众人也只得让开,而她则一把将康纯侠的衣物撕扯开来,将腰间裤带也都解了,将康纯侠的头稍稍抬起,李秘一看这架势,便知道甄宓当是懂得医术的。
李秘也没闲着,朝那些人吩咐道:“把灯笼都移过来些!”
那些人估摸着都是康纯侠的狐朋狗友,若康纯侠死了,也是无颜面对康家,此时也赶忙照做。
灯笼都移过来之后,众人才发现,康纯侠的胸口处竟然布满了蚯蚓一般的青黑色血管,一根根暴起,触目惊心!
见得此状,当即有人朝熊廷弼和李秘责问道:“这是铁线拳还是黑沙掌,你们恁地如此狠心,竟人清白孩儿打成这般模样!”
李秘不由瞥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是话本看多了吧,铁线拳黑沙掌都冒出来了。
熊廷弼却是个耿直的,此时朝那人反驳道:“我若懂得铁线拳黑沙掌,还会住丙字房?”
此言一出,那会馆朝奉也是脸色难看,李秘也有些哭笑不得,心说熊廷弼原来是这么个性子,难怪只懂得打仗,最后被人陷害而斩首,甚至传首九边了。
熊廷弼虽然说话耿直,但正因为这股耿直,所以才更加可信,众人也是无言以对。
甄宓却是懒得计较这些,朝李秘伸出手来,说道:“把你那柄短刀交给我。”
李秘依言从绑腿抽出那柄斩胎刀,这短刀一出现,顿时又吸引了众人注意,心说这李秘的法宝还真是层出不穷,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利器啊!
甄宓接过斩胎刀,便在旁边桌子上取了一壶烈酒,喷到刀口上,又在灯笼上点燃,蓝色的火焰当即燃烧起来。
古人时常出现千杯不醉的豪迈场面,那是因为古时大多是酿酒,度数并不会太高,可明朝蒸馏酒技术已经很成熟,烈酒也是多种多样。
这些武举士子故作豪迈,自然要喝最烈的酒,倒也方便甄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