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允一行人最后是被礼貌遣送出境的,由太子的亲兵亲自执行。出发的时候太子纳真亲自策马送到了百里之外。
“若非一来一去赶不及二月的大婚,孤还真是想送你们到边境。”
欧允扯扯嘴角,“不但耽搁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他依然是以乌家次子的面貌出现,以免节外生枝。不过可惜,还是没能避免得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背上为首的红衣女骑士落入纳真与欧允眼底。凝然公主为何而来不用多说,大公主告诉她云校尉其实一直都在西陵王城,甚至还与她当面打过照面。她一下子便想起那晚引着她往纳真醉卧的屋子而去的身影。无论如何,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大公主原本还在心心念念的盼着情郎早日痊愈归来,可是得知了此事立时知道,人等不回来了。唯一的转机便是趁着人还没有离开将天朝的影皇子拦下交换。把凝然弄来自然是为了混淆视听,引开一部分注意。她就不信,纳真能眼见未婚妻追心上人而无动于衷。就是他本心不在意,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丢不起这个脸。
纳真看到凝然他蹙眉不已。
欧允道:“太子殿下,不劳远送,我们走了。不过,半道上不会有人劫道吧?”
“放心,孤不会让这种事真的发生。你们一定会平安的回到天朝。”
说话间,凝然公主已经到了,“等一等,我就问一句话。”她看向纳真,“我已经认命了,就让我最后问一句。”她对纳真的态度大改自然不是偶然,在这半个多月里,她已经试过无数种法子,可是完全不能影响半月后注定的大婚。如今追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糊涂到底。
纳真有些无奈,原本还以为她已经完全折服,没想到临了又闹了这么一出。大王姐还真是不死心,一定要把和谈搅黄了不成。
“就一句,以后我一定乖乖的当你的太子妃。”泪水大颗大颗从凝然公主眼眶里滚落。
纳真扭头不语,没有让人拦阻,算是个默许的态度。
欧允头痛不已,他都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个公主。搞得他好像个负心人似的。好在琰儿不在场,不然他还真是说不清楚。
凝然公主驱马过来,停在欧允马前,惨淡一笑,“好高明的易容术,简直天衣无缝。”
纳真也看了过来,他明明让手下确认过,欧允一行五人都没有易容。可事实证明他们是易了容的。这事他也有些好奇。
“哦,这个啊,是琰儿的师傅帮我们弄的。当然比她弄的高明多了。”欧允将方子墨定位成顾琰的师傅之一。这次的事多亏那个人帮衬,倒是比西陵的这两个公主要拎得清得多。他身上还背负着血仇呢。虽然仇恨朝廷,却依然爱着那一方水土一方百姓。这事让欧允对方子墨产生了敬意,从某个方面说他同义父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天朝果然多能人!”纳真颔首道。他对那个国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去走走看看。
欧允看向凝然公主,“太子妃要问什么?”
“那天晚上是你引我去的么?”
“不是。”这件事的仇恨自然是要让纳真全背着。不然他们当着夫妻同心了,纳真不就真的坐稳大半位置了么。更何况,本来就不是他。
“凝然,不要再耽搁云公子的行程了。”纳真出声唤道,一句话时间到了。
凝然公主盯着欧允,见他有些不耐,终于调转马头回到纳真身边,“王姐肯定不会平白的来告诉我。”所以,她不会再胡闹,让自己成为王姐的一颗棋子。
纳真赞许的看她一眼,好在他自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姐妹。如果凝然也帮着王姐留人,那可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我知道,她想让你在这里阻住我,然后她好在前方设伏留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先行一步,为客人扫清前路了。”
欧允笑笑,“有劳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相送了。我们走——”乌家的人还有乌庄主手下已经暴露的细作骑马跟着欧允身后离开,身后是‘护送’的太子亲兵。既然有纳真的保证,这一路会平安许多。失去顾琰的消息已经很久,欧允实在是急着回去看个究竟。
半道上,大公主的人马没有出现,想来是都被制住了。这一行人快马加鞭朝边境进发,走了一大半的时候,欧允终于从乌庄主安排的补给处得知,顾琰曾经设法报讯说他们被阻在半路,不过事情和朝堂无关,不用特意寻找。他们晚一些自己想法子回去。
这一切当然是背着‘护送’的太子亲兵,欧允想了想,放弃了派人去找寻。既然与朝堂的事无关,如果他派人去寻,说不得反而暴露了她的行踪。纳真会出于方方面面的利益考虑放自己一行人离开,却不一定会放琰儿离开。他们这一行人能离开,老头子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能再任性说要自己留下找人。那样,乌庄主等人又怎么敢安心的离开。现在只能相信她会自己找到法子平安回去。无论如何,他都得先离开了西陵再说其他。
二月初二,西陵举国欢腾的时候。两国边境交换了人质,乌家人在西陵几十年,末了连一针一线都没能带出来。当然,西陵细作也是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能带回来。双方同时下马,然后相对而行。
欧允大步走过来,今日来押送西陵细作的有耿偏将,他的眼在来人里逡巡,却没有见到顾琰。忙向欧允问道:“琰儿呢?”
欧允心头本来还有一线希望,顾琰送信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也许她已经平安返还了。可是听耿偏将这么一问心就落了下去。他翻身上了耿偏将等人带来的马,其实也就是西陵细作骑到边境的,“舅舅,琰儿比我早出发半个多月。路上出了点事故,她要晚些才能回来。”
“晚些,晚多久?”
“不知道。我们先回去再说。”说完,他一扬马鞭当先冲了出去。何山等人赶紧跟上。
何山追上欧允与他并骑,“小爷,顾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您不要太过忧心了。再说,还有廖永在。他们两个人,等闲十个八个也拿他们没办法。”可惜当时为了避人耳目,没能多派些人跟着。
“那当然,她绝对是留千年的祸害。”
回到军营,齐王要给欧允接风庆功。如今,随着和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欧允的身世也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是为尊者讳,没人敢当众提及而已。
“老大,我把琰儿弄丢了,实在是没有心绪。孙小丁还没有回来么?”
齐王脸上一僵,让孙小丁去捉人的命令是通过他下达的,可是他在事先一点也不知道欧允偷偷潜入西陵的事。这件事还是父皇的特使来了他才知道,心头着实不是个滋味。再有,老二如果被捉回来,那么会不会把自己给拖下水呢?父皇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老二暗中有所勾结的事?这镇西军十五万大军的军权不会随着和谈的进程就失去了吧?
他不是没想过对押送到边城的西陵细作下手,这样交换就无法进行,和谈也可能破裂。可是,押送这些人的是父皇派出的人,他没有找到不牵连自己的下手机会。所以他心头一直巴盼着欧允能在西陵出事,可惜纳真一直严防死守,欧允全乎的回来了。至于丢了一个顾琰,那是无关大局的。父皇怕是巴不得她再不要回天朝了。
欧允从这一天开始了烦躁的等待,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又想故技重施,却又最终忍下。上一次潜入西陵是有正当理由,这一次老头子不会容许他再过去的。那些押送细作来的家伙,成天就在他周围转悠,摆明了是不会让他乱来的。可是,琰儿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她都走了一个多月了啊。
耿怀忠和顾珉自然也急得不行,可他们也不能擅离职守。他们是军人,和谈期间如果越境,怕是会引起误会。这么一等,等到二月中旬,孙小丁将墨先生也就是废太子都押送了回来,顾琰还没有踪迹。
欧允心头一慌,直接跑到了方子墨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