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真这一行出京,晋王和欧允都是派了人暗中跟随的。怕的就是在从城门到预定设伏地点中间这段路出什么问题。两兄弟没有商量过,不过行事却是不约而同,也算是合力了。欧允没让自己的手下去做跟踪的事儿,是把这活儿派给了国师府的朗月清风等人。国师府毕竟才起来几年,底子很薄。要让他们去打打杀杀,万一有折损欧允觉得不妥。顾琰视明晖如父,朗月清风这些师弟就成了他小舅子一般的存在,得爱惜。他最需要的助力其实是明晖,可惜他目前完全没有战斗力了。(明晖的伤原本不至于此的,是被皇帝让人在拔除银丝时动了手脚,以防他冒险出手,伤上加伤)
清风朗月不敢怠慢,一路带着师弟们目不转睛的监视。只是慢慢地,清风觉得有点古怪,问身旁骑马的朗月,“听前头的师弟回报,今日官道上的车辆明显多于平时。你觉得这里头有没有问题?”
朗月摸摸下巴,“就怕师姐被掉包了。”
清风挠挠头,“车太多了,要一辆一辆的锁定去向,咱们国师府这二十几号人怕是不够。看来只能和晋王府合作了。”他们的想法和明晖一样,师姐被谁救,只要能救回来就好。
欧允正带着乌庄主一行人往设伏地潜行,接到国师府的飞鸽传书颇有些伤脑筋。他没想到跟踪也能需要这么多人手。既然是让国师府的人去做,那也就是说他手上人手其实也不够。如今,不同意肯定不行。而且,国师府其实就是知会他一声。收到传书的时候肯定已经在这样实行了,总不可能等到他答复才和晋王府联手。
设伏的地点需要定得巧妙,得远离城郭,不然天朝的衙门太快收到消息不得不赶往救援就是无谓增加伤亡了。顾琰选中那处是看上了大河,欧允看上的最适合设伏的地理位置。
这会儿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等一下只需要将面纱罩上就好。这附近本来就有一股山贼,是琅琊山的人撤走后的新生力量。正好这一次顺道一次剿灭。回头把顾琰救出来,其它东西往他们的老巢一送,然后五城兵马司来剿匪就可以了。原本他们只是小打小闹,附近衙门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的,不过既然有他们在,这回正好背这个黑锅。
顾琰缩在箱子里等待时机,忽然觉得箱子动起来了。其实箱子一直在动,不过是放在车里跟着车动。可是这回动的方向好像是横向的。这是要把她换到另一辆车去?
不好,掉包!马车还在行驶,要掉包自然只能和并行或者擦身而过的马车进行。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完全被打破了。可是,没有大河做遁逃的途径,她哪能避得开这几十个高手组成的车队啊。
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不超过十秒,太快了,顾琰根本没有法子做出决断。而且,她决断了也无用,总不能在箱子传递的那几秒钟暴起吧。为今之计,也只有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了。好在她身上药性已经差不多没了。
如今离开京城也两个时辰了,跑了百里左右。纳真应该不会和她一起转移才是,这样她逃脱的机会就大些。顾琰摸摸肚子,又渴又饿啊。
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也不知道车子是往哪里走,顾琰为了抵御饥渴,在晃晃悠悠中睡了过去。一切等她睡醒再说。
这边,众人一边锁定官道上今日所有马车的去向,一边继续跟踪。待得马车到了设伏地点,自然是好一番鏖战。欧允手下的人,加上国师府赶到的几个高手还有晋王府的人,再加上欧允一马当先找上万俟先生,影子三人也不得不投入了厮杀。
最后,只劫财不杀人,成功夺得了西陵一行人的财物,然后便是装船运走。
欧允的刀上还在滴血,他上了船随手递给旁边的人,盯着一个个箱子被打开。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看来果然是半路掉包了。”好在两个师弟小舅子还算靠谱,知道把官道上所有车辆的去向锁定。如此,只需要一一排除便好。只是,人手分散了,如果再来一次掉包,就真的没人可用了。而且,这里头还有一部分车辆的去向是晋王府锁定的。会不会告知自己真相还真说不准。如果他有充足的人手便不会如此掣肘。
还有,这件事从头到尾晋王府都牵涉在其中,晋王却始终没有露面。难道他当真助人为乐啊?有问题啊。
所以,欧允一边让人收集整理那些车辆的去向,一边让人盯住了西陵太子和晋王。只要盯住这两人,总是能找到琰儿的。至于抢来的这些,给山贼送去吧。
没有救到人,欧允便停留在附近没有回京。安抚西陵太子追查抢匪的事情由楚王承担了起来。听闻西陵一行人就近住进了路上的驿馆,他便找上了楚王。
楚王此际在当地府衙发威,痛骂地方官员治理不当,以至于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劫掠西陵使者一行。
“王爷,会不会是之前西陵跟我朝打了数年,民间的力量趁机报复?又或者是西陵国内有人不想他们的太子回去?”
楚王看着急于推脱责任的地方官,冷笑道:“只劫财,没有伤人性命。这和你说的不符吧?”
地方官心头拧起了,是啊,怎么回事啊?这回,他不但断了上进的路,怕是还得被下狱问罪吧。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说欧允来找。楚王心道,刚做完一票,自己这里给他收拾烂摊子还没收拾好呢,他又想干嘛啊?要不是三皇兄让他来,他才不想管这样的事呢。
因为小时两兄弟都爱跟在晋王身后,再加上两人就只差一岁,所以还算熟络。因此楚王一见到欧允便直接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安抚、探望西陵太子啊。”欧允若无其事的道。
楚王其实是刚骑马赶到一刻钟,找了地方官来问问情况。虽然明知是怎么回事儿,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他瞥欧允一眼,“你要不要这样欺负人家啊,刚带着人打劫了人家,现在又要去安抚慰问?”顿了一下又道:“想去看看顾女官在不在是吧?行,谁让我是你哥呢。你先叫声‘七哥’来听听。”说完好整以暇的坐下,端了茶盏等着听欧允叫人。
诸皇子中也就晋王能得欧允叫声‘三哥’,旁人他一向不怎么理会。像楚王这样大家年岁相当的,不是叫封号就是叫名字。还有就是欧哲能得他一声‘大哥’,就连齐王都没这个待遇。可这会儿有求于人也只得陪着笑脸叫了,“七哥,这回我媳妇儿的事让你奔波操劳了。回头她回来,我一定请你过府,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楚王瞥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几时娶了媳妇儿啊?我这回是受三皇兄差遣,为西陵太子的事奔走,不好承你这声谢啊。”万寿节那天他看了,的确是美人儿不假,可怎么就同时勾得三皇兄和小允都上心了啊。小允也是,明知道顾家打算把人送给三皇兄,三皇兄也喜欢,他还要插一脚。人家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却是为了衣服不要手足。
欧允上前拉人,“既然是来办差的,就有点办差的样子。赶紧走,让人知道你来了却迟迟不去驿馆不好。”
既然他叫了,而且事情的确是刻不容缓,楚王也就不拿乔了,边走边和欧允说道:“你的意思就是栽给那股山贼?”
“区区一股山贼哪里就敢劫杀西陵太子了。而且来人里有不少高手啊。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主使者,怕是多半和西陵那边的王位之争有关联。之前废太子不就等于是西陵这位太子协助我们抓到的么,西陵大公主痛失爱郎,难免感情用事。而且把这个太子弟弟除掉了,她就是理所当然的王太女啊。”
楚王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有理。”这件事推给西陵那边就最好不过了。不然,还真让天朝落得个治安不好的名声。当然,结案的时候不用扯这么多,这些小道消息安排人传播出去就好了。
到了驿馆门口,欧允充作随行的武将跟着楚王进了门。
西陵人没有什么好脸色,当然这也是应当应分的。谁在你家做客告辞离去的路上被打劫了脸色都不会好。所以说把事情栽给西陵大公主最好。不管信不信,势造够了,世人大多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