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一愣,早不去探望晚不去探望,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啊?然后就听萧允斥道:“大胆!你等竟敢窥视父皇行踪!回头被人知晓,旁人还当是本王居心不轨呢。”
皇帝的行踪那可是绝密。紫檀精舍正殿有二十七间屋子,顾琰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时不时就要挪窝。或者上半夜在这里,下半夜在那里?至于说出门的路线时间那就更加是不能随意让人知晓了。
何山道:“王爷,属下等岂敢啊。是咱们的人听到刘总管以闲聊的口气和国师说起。这分明就是故意要让咱们知道嘛。要是皇上不想咱们知道的,哪能随随便便就知道了。”
顾琰道:“何山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做老子的去看看病中休养的儿子,哪里值得大惊小怪。这么急急忙忙的跑来,怪吓人的。”说完朝他扬扬下巴示意他出去。这些萧允岂会不知,他就是在迁怒而已。不过,何山等人的确是有些慌了手脚,看起来这爷俩之前闹得还挺厉害。
何山瞥一眼萧允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躬身退了出去,顺道把门合上。
顾琰也瞥萧允,后者道:“你说得很对啊,看我干嘛?老爷子要去看三哥,难道我还能拦着不成。说起来我还该进宫去把这件事安排妥帖周全,毕竟是微服出宫,安全必须保障。到了哪山唱哪山的歌。既然我想争那把椅子,老爷子便不会再对我特殊对待。我出去交代几句,特特进宫倒是不必了,否则倒像是有意阻拦。”
“你要跟去么?”顾琰问道。
萧允脚步一顿了,“不了,我们另找机会去看三哥就是。下午事儿还多呢。再说了,我去了不是可能妨碍到他们说话么。”
顾琰看着萧允出去,心道不愧是在朝堂上主政了两月,这么快就镇定下来了。不过,最后一句话还是露出了些情绪啊。看来这是要清道方便老爷子出行了。想想还是他之前偷偷跑来抱孙子方便,轻车简从完全不扰民。
萧允出去向有关人等交代了一声,然后也没回去和顾琰一起用饭,径直到了前院的大书房召集几个高级幕僚开起了小会。
顾琰闻讯吐出一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阿允同他手下那些人显然是把这当成老爷子释放出的一个信号,十分的重视。
不过也该重视,不然晋王养伤前前后后都半年了,而且除夕就进过宫的。再怎么着,皇帝召他进宫瞧瞧也就是了。哪有老子劳师动众这么去看儿子的。
不过,之前老爷子时常跑出宫来看团子的时候,晋王那边恐怕也十分的不淡定。毕竟,晋王至今还没有嫡子呢。也不知道晋王妃这次能不能生下个儿子。她已年近三旬,受孕几率应该是会逐渐下降的。
顾琰去到团子屋里,他正在大鱼缸前高兴地手舞足蹈,扑命的想朝里头扑去。
为了让小家伙尽兴,顾琰让人弄了一口长五尺宽三尺高四尺的大缸,里头假山摆布得很有格局,顶上还有一个小亭子。绿绿的水草环绕其间摇曳生姿,然后是红色的、黑色、金色、白色的金鱼在里面自由穿梭。水面上不时冒出一串水泡。
这年头可没有透明的玻璃做鱼缸,走远了看不到。所以乳母也不敢把他抱开,不然必定开嚎。可是小家伙八个月了,力气还是有那么一小把的。因此只能使出力气把他抱牢,又不敢太箍着他,颇有些费劲儿。旁边还有两个丫鬟在预防出状况,这可是懂武的,就是为了预防任何万一放在他身边的。
小家伙忒活泼,亏得有这么多人帮手,不然顾琰每天伺候他还忙不过来呢。
“团子”顾琰出声唤道。
团子转过头来,嘴里咿咿呀呀的,满脸都在放光的样子。看他高兴成这个样子,顾琰便也笑了。几步过去抱过他,故意虎着脸,口中斥道:“不准乱动!不然把你丢下去。”说着作势抱起就要往水缸里丢。乳母等人都紧张的看着,生怕她一个失手真的把人丢进去了。
顾琰心道,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
团子下意识的就抱紧了顾琰的脖子,可是只被吓住了这么一瞬,然后就松开了。反而乐呵呵的做出要朝水里扑的样子。
顾琰也没辙了,骂道:“你个熊孩子啊!”以前被淹过,所以团子一度怕水。不过小孩子忘性大,后来顾琰又时时的抱他一起进大浴桶洗澡澡,渐渐的他就不怕了。如今被母亲抱着威胁,也只是一开始条件反射了一下而已。
顾琰抱着团子坐下,把乳母丫鬟都驱散,陪着他一起看鱼。小家伙依然兴奋不已,在她怀里动来动去。顾琰便把着他的小手握着捞鱼网子的长柄教他捞鱼玩,他不时轻笑出声十分开怀。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顾琰也不知道在饭菜里停了避孕的成分是不是时机不合适。不过想想,真要有什么,有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未几,三夫人找来,“琰儿”
顾琰转过头,“出什么事了么?”三伯母的脚步虽然还是很沉稳,神情也镇定,但是找到这儿来肯定是有事嘛。
“贵女书院那边下学了,可是各家的马车却都没有来。我想安排车子送她们回去,管车马的人说王爷有令这会儿不能擅动。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哦,老爷子要去探望晋王,外头封路了。”封路外头是人尽皆知,可是为什么肯定就不知道了。就是府里的人,除了有数的也不知道。三夫人和皇帝是师兄妹,告诉她一声无妨。她也知道轻重,不会对任何人讲。只会另找合适理由安抚住书院的女弟子们。
“原来如此。那我让小兰跟厨房说留她们在这里吃饭,然后让琇琇招待她们午睡。我去安抚她们两句,省得引起不必要的惊慌。”三夫人听说是这么回事儿,心头镇定下来。她就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都没有差遣顾琇自己亲自来问。
“好。”
三夫人转过脚跟要走又停住,重又转过身道:“你把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一个人抱着儿子坐在这儿是为什么?那些丫头们私下在说王爷和东昌郡主走得近,不是真的吧?”
“不为什么啊,我一向不喜欢身边一堆人的嘛。至于东昌郡主的事,这会儿上头没正式发话,那就只是众人的猜测。三伯母快去吧,回头你也一去不返,她们岂不是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三夫人干脆走进来坐下,“既然没事儿,正好看看各人的应对。什么上头没说就是猜测啊,别人是猜测,那秦王也是猜测,你也是猜测?”
“双方家长是有这个意思。”
三夫人不悦道:“这个阿樱!”
东方樱时常来看堂弟,和三夫人也见过几次。因为中间有明晖做桥梁,再者三夫人和东昌王也算是故人,两人倒也能说上话。
三夫人对于比东昌更远的扶桑也颇多好奇问了不少,对东方樱的阔达英气以及她小时候的经历也很欣赏。还同她说起顾琰和她有些异曲同工的少年奋斗史。不过,她肯定是站在顾琰这边的。所以这会儿心头便有些不喜起来。
团子看到三伯祖母很是高兴,一副要捞一条鱼给她的作态。可惜没有顾琰替他稳住,他直接就将网子掉落了,着急的吆喝起来。
三夫人弯腰替他捡起来,顾琰重又把着他的手捞鱼,捞起又放掉。团子便伸手指三夫人。
“哦,要把鱼鱼给伯祖母啊,团子真乖。不过,鱼是离不开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