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颔首:“有效的话就扎吧。”她如今也不怕楚王妃误会自己要对贵妃做什么,反正她是一片公心没有要借机报仇的想法。当务之急是要让贵妃渐渐好起来。只要她好起来了,一切不攻自破。
太医三针下去,过了一会儿,贵妃悠悠醒转。看到顾琰又闭上了眼。
顾琰便打发王太医和另一名谢太医离开,留下一个马太医在此值守。王谢二人躬身退下,马太医也收拾医箱下去。
顾琰这才对贵妃道:“贵妃娘娘,你此时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家阿允不过是多背一个黑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他日后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好。年深日久的,谁还会记得你们泼在他身上的脏水?谁还会记得曾经兢兢业业主持国政的晋王?你若出事,晋王可就没娘了。他这么多年是靠什么做动力做到如今的地步,你该比谁都清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今的情势下,不是给逼着他孤注一掷一方加分量么?他如果行差踏错,那等待你那一支以及你娘家的是什么,我想你很清楚。好好休养吧,你这个岁数经不起怎么折腾了。”
贵妃把眼睁开,盯着顾琰,眼底露出一些希冀。
“本宫听得出秦王妃也不想看到那一幕,能否……”
顾琰摇头,“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她怎么能给晋王通风报信?就算私心里她不想看晋王真的走错,但以她的立场,怎么可以这么做?老爷子要做的事,她岂敢阻挠?她要是真做了,让阿允心头怎么去想?贵妃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贵妃娘娘应该了解自己的儿子,我觉得如今的国势下,晋王不可能不顾大局。而且,皇上剥夺了他手上的军权,晋王府的人手,根本不够。他还把贵妃你给带来了洛阳。这其实都是不想晋王真的冒险为之。皇上其实还是信得过晋王的。此番也是要给他一个以后安身立命的机会。他这一次只要谨守本分,阿允日后哪有动他的理由?”
贵妃眼中露出嘲讽,那个男人对她们母子何曾心软过。如今种种哪里是把晋王当儿子看,根本就是当贼在防。
“我言尽于此,要怎么做都由得贵妃你。七嫂,你在这里好生照看吧。”以贵妃的心性,此时肯定不会求死的。既然她醒过来了,顾琰也就不担心了。她继而又问道:“贵妃你将刘公公关在哪了?放出来吧。此时还不放难道要等着皇上回来才肯?”
贵妃忽而一笑,“秦王妃,你有没有发现你不在皇帝跟前的时候从来没有称过他一声父皇。你心底其实并不希望他能回来吧?”
顾琰脸色一变,“贵妃你可别乱说,皇上现在必须回来。他不回来阿允始终没那么名正言顺,我怎么会不希望他老人家回来呢?”
“本宫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秦王妃,你可不要像我那倒霉的儿子一样,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待到百花成蜜时,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顾琰道:“我是绝不会将属于我的人或者地位拱手让人的。你还是赶紧放人吧。”
贵妃也不再多说,她此时精力还十分不济呢,只看了贴身的掌事宫女一眼。后者退了出去办事。顾琰知道刘方无恙心头也安稳下来,不欲再多留转身出去。被贵妃说破心思,她有些烦躁。要不是贵妃特地点出来,她还真没留意自己从来没在皇帝背后称他一声‘父皇’。
和阿允说起的时候,他满口的老头子,自己称之为老爷子没什么突兀。在其他人跟前就称一声皇上,这么久也过来了。被贵妃点明,她才知晓自己对老爷子其实一直是心有怨怼的。不过此时,她是真的希望老爷子能平安回来。他都六十六了,她也不想他死于非命。而且他要真死了,四哥岂不是得陪葬?阿允倒是顶多麻烦一些,史书下留下些疑似非法继位的记载而已。不过,他们父子俩怕是都得非常难过。顾琰也不想看到他们如此。
顾琰在荷花池边走了一圈心头才略平静些。这会儿已经五月底,满池荷花倒是开得挺好。她从前很盼望能来洛阳,现在却是只想快些结束当前的乱象,赶紧回到京城。当然,不要以晋王府的覆灭来作为这个结束。
眼角余光看到有一些人远远儿的在半月门外叩首,顾琰问道:“那是什么人?”
苹果道:“王妃,是在行宫中将伤势养得差不多的百姓,离去前远远地叩谢王妃的恩德。”如今每天都有伤势较轻的百姓集中离开,回归家园。洛阳的重建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很多灾民在章府尹等人的安排下,都有了栖身之所。
“哦,原来如此。咱们回去吧。瞅瞅团子他们几个折腾得如何了。”
团子他们的节目很简单,已经编排出来了。只是顾琰一踏进院子,小棋儿就泫然欲泣的扑了过来抱着她的小腿,“姐——”声音里满是委屈。
顾琰忙把人抱了起来,“这是怎么了,那几个小家伙是谁敢欺负长辈不成?”说着便瞪向那三个晚辈。
团子、元元还有乐乐都赶紧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欺负长辈。顾琰一看他们的打扮便知道齐娘子很省事的给他们安排的角色扮演。团子穿的还是那身小盔甲,这是扮的秦王。他身边的元元,穿得跟顾琰那天晚上露面喊话时一样,这是扮的秦王妃。至于乐乐,不用说是扮孙小丁了。
天气热,小家伙们也是一身单衣,然后套上透气轻巧的盔甲。至于小棋儿为什么包着一包泪扑向顾琰,当然是因为没有合适他扮演的角色了。本来让他cos明晖正好的,可齐娘子哪敢这么干。国师明面上可没有儿子啊。
顾琰安抚的拍拍小棋儿的肩背,小棋儿比划着又指指旁边太监手里的拂尘。他被顾琰扮过几次小道士,印象很是深刻。
“咱这回不扮道士,咱们扮军师好吧?”
齐娘子眼中一亮,“是属下着相了,只想着不好让小公子扮天朝的将士攻打东昌。倒忘了可以让他去西线嘛。实在是一叶障目。”
于是很快在场的手一起动手,就把小棋儿捯饬成了缩小版的‘方子墨’。如今随着西线几次胜仗,羽扇纶巾,谈笑间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方军师也是红了。他在京城时风度翩翩,很是赢得了众人几分好感。而且这个角色不用有台词,只需要摇扇子高深莫测的站在乐乐身边,偶尔拿扇子指一指被找来扮西陵士兵的小群众演员们就够了,很是适合小棋儿。
顾琰看几个小家伙都很带劲的样子,阿大阿二也在里头扮着比较重要的群众演员,便笑着在一边看。结果团子忽然就不高兴了,原来乐乐那边都打了几个胜仗了,他这里还在吃败仗。就连元元都比他出风头,站在一个小台子上向扮成百姓的小群众演员喊话。元元可得意了,把‘我乃,秦王妃,奉皇命……’这一长串台词喊得字正腔圆的。
顾琰揉揉团子的脑袋,“很快了,你爹很快会打一场大胜仗的。”
“几时?”
“快了、快了。你难道信不过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