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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管弦急徐,任猜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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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萧逸忙欠身道:“谨遵嫂夫人吩咐。”

“嘴欠。”姚燕语瞪了他一眼,又叮嘱:“好生送我妹妹回去,不许有半点差池。”

唐萧逸忙应道:“是。”

苏玉蘅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姚姐姐会让一个陌生人送自己回去,于是诧异的转头看着她。

姚燕语看着苏玉蘅的狐疑的大眼睛,轻笑着介绍:“唐萧逸唐将军,卫将军的好兄弟。对了,你大哥跟他应该很熟。他们一起在西疆打过仗。”

“噢。”苏玉蘅点点头,又想说我记着来时的路呢,不会走迷了,不用人送了。

唐萧逸已经温文尔雅的上前来打招呼:“苏姑娘,幸会。”

苏姑娘自小受大长公主的教养,虽然娇惯些,但却从不会失了礼数,于是微微一福,微笑着同唐萧逸打招呼:“唐将军。”

唐萧逸太喜欢这种明净清纯的姑娘了,当时心里简直乐坏了,但还是绷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来,拱手道:“在下送姑娘回去。姑娘,请。”

“姐姐?”苏玉蘅总觉得心里有点慌,便不由自主的看姚燕语。

“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韩姐姐若问,就说我马上就来了。”姚燕语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来,这丫头平日里挺泼辣的,怎么这会儿跟个小白兔一样。这倒是叫姚姑娘不心安了,总觉得自己在帮着大灰狼骗小红帽似的。

卫章看着姚燕语追随着苏玉蘅的目光,不满的皱眉:“看什么?萧逸是那么不让你放心的人吗?”

姚姑娘侧脸赏了他一个白眼,没说话。

“喝多少酒?”卫章看着姚姑娘绯红的脸,眉头皱的更深,“自己身体怎么样没数儿吗?喝酒还不算,还坐在石凳上?”

姚燕语轻笑:“你来兴师问罪啊?”

“真是不叫人省心。”卫章说着,伸手抓住了姚姑娘的手腕,“这里阴凉,别站着了,走吧。”

“这么热的天气,你嫌这里阴凉?”姚燕语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怕我捂出痱子来啊?”

“你热?”卫章皱眉看着她,一身玉色轻罗衫,虽然里外总有个三四层,但都是盛夏时的装扮,能有多热?

“当然了。”姚姑娘拿了扇子使劲的扇了两下,把耳边的碎发扇的飞扬起来。

卫将军想了想这天气到底有几分热到她夫人的可能性,最后还是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喝酒的缘故吧?”

“哎哟,你是被吓傻了吧?”姚燕语好笑的问。还是将军呢,不就是受了一次伤么?

卫章一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自嘲的哼道:“你知道就好。”本将军就是被你吓傻了!

“……”姚燕语扁了扁嘴,这家伙还真是不饶人。

却说唐萧逸送苏姑娘往碧漪水榭去的路上,苏姑娘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走路。

唐萧逸却大大方方的侧着脸看她,忽然生出一个小小的坏心眼儿来,便引着她稍微偏了点方向,眼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苏姑娘就要撞到一株石榴树上,方忽然伸手拉了她一把:“姑娘小心。”

“啊?!”苏玉蘅猛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了树上,于是吓了一跳猛然收脚,脚下一个不稳又倒在唐萧逸的身上。一时又羞又窘,原本伶牙俐齿的她也只是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身为始作俑者,唐将军丝毫没有愧疚感,但也没敢多占便宜,忙把苏玉蘅扶正了,方笑问:“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想什么。”苏玉蘅惊慌而狼狈的摇头。

事实上在今天之后苏姑娘一再的鄙视自己,不就是个将军吗?自己见过的比他身份高地位重的人多了去了,就连卫将军面前她都没这么紧张过,为什么当时就那么不淡定呢!

“那边。”唐萧逸随手指了个方向,当然,是错的。

“哦。”苏玉蘅点了点头,朝着唐萧逸指的方向拐了个弯儿。唐萧逸跟在后面咧嘴大大的笑了一下,赶紧的快步跟了上去。

恰好水上传来洞箫的声音,竟然是《妆台秋思》,苏玉蘅一下子听住了。

唐萧逸也是一怔,待发现苏玉蘅听得入神,便微微的笑了。

一曲既终,苏玉蘅轻声叹道:“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唐萧逸颇为意外的问:“苏姑娘觉得昭君嫁给胡人是快乐的?”

苏玉蘅轻笑道:“人们多从大义上去想她,但我觉得,她只是个女人,心恐怕没有那么大。她应该只愿意同珍惜她,爱护她的人在一起。汉也好,胡也好,跟她其实没多大的关系。”

“那文姬呢?”唐萧逸又问。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罢了,世人都说文姬重大义,但我却无法理解她能抛弃儿子的举动。”苏玉蘅轻声叹道,“一个女人,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割舍,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在乎的呢?”

唐萧逸点头叹道:“说的不错。”

苏玉蘅这才惊觉自己跟一个陌生人说了太多的话,于是微微蹙眉,朝着唐萧逸轻轻一福:“唐将军,我出来的太久了,得回去了。”

“好,我送姑娘。”唐萧逸这回没再耍心眼儿,而是抄近路把苏玉蘅送回碧漪水榭。

姚燕语早就回来了,苏玉蘅进来看见她,先是一怔,继而想到原是自己听曲子入了神耽搁了时间,便在姚燕语身边坐下来没有说话。

看苏玉蘅的脸色,姚燕语便觉得有门儿,于是凑过去低声问:“你跑哪里去了?再不回来我就叫人去找你了。”

苏姑娘扁了扁嘴巴,哼道:“姐姐还说,那个唐将军看上去挺伶俐的,却是个路痴。差点把我给带迷了路。”

姚燕语长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不能吧?”像唐萧逸这样的战术性人才怎么可能不记地图?

“哼。”苏玉蘅小嘴巴撅的老高,没有多说。

姚燕语偷偷地笑了,看来那一窝人都是一包坏心眼儿,就这清清纯纯的傻姑娘差点羊入狼口了。

哎!就这样吧,反正唐萧逸那厮胆敢对自己这傻妹妹不好的话,她还可以收拾他一下。若是嫁给别人的话,可真是不好收拾咯!

却说钓月亭那边,卫章自从过了午时便有些坐不住了,别人有说有笑,喝酒聊天,他坐在那里不言不语,连韩熵戈朝他举杯敬酒都没听见。满心里都记挂着姚燕语不能喝酒,不能劳累,不能不午睡等等诸多事宜,早就在那边坐不住了,恨不得大家赶紧的吃完喝完,然后好让他夫人早些去午睡。

唐萧逸无奈的叹了口气,脚下悄悄地踢了卫章一下。卫章回头看向韩熵戈:“嗯?”

“显钧!”韩熵戈手里的酒杯又举了举,“想什么呢你?排兵布阵呢?喝酒。”

“哦。”卫章举杯跟韩熵戈碰了一下,仰头把酒喝了。

“哎!”云琨在一旁重重的叹了口气,“咱们的卫大将军出去了一下,把魂儿给丢了。”

卫章满不在乎的看了云琨一眼,没搭理他。苏玉平笑道:“显钧兄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啊。”

云琨重重的点点头,笑道:“嗯,按说现在该是午睡的时间了,身上有伤的人可要注意修养。”

“显钧?这都半年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萧霖故意惊讶的问,“姚姑娘那儿不是有最好的伤药?”

卫将军冷冷的剜了萧侯爷一眼,抬手拿起酒杯朝着他一举:“侯爷,敬你。”

“好啊。”萧霖勇敢迎战。

卫将军连着敬了三杯,萧侯爷有点吃不住,却还不认输:“哎我说,你是有什么心虚的事儿啊一直灌我喝酒?不理你了。”

云琨非常愿意看卫将军向萧侯爷开战,于是笑道:“不能喝就说不能喝,找那么多借口干嘛?今儿来不就是喝酒的吗?”

萧侯爷转头看了云琨一眼,笑嘻嘻的说道:“喝酒是没错,但不能喝醉了。”

“没关系,今儿大家敞开了喝。”韩熵戈微笑道,“我们不醉不归。”

“那可不行。”萧侯爷笑眯眯的拍了拍卫章的肩膀,好心的叮嘱:“显钧,你也不能喝醉了啊,不然让姚姑娘看见会不高兴的。”

卫章很是淡定的看着萧侯爷,半晌才说道:“我不会醉的,不过你若是怕韩姑娘看见不高兴的话,我就饶了你。”

萧霖指着卫章的鼻子,无奈的点了点,“好,算你酒量好。等你娶媳妇儿那天,看兄弟们怎么整你。”

卫章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好。”

唐萧逸自然知道等他家老大娶媳妇的那天被灌酒的肯定是自己和后面的兄弟们,于是默默地叹了口气,问萧霖:“侯爷的婚期可定了?”

萧霖笑了笑,说道:“祖父已经让钦天监给查日子了。”

卫将军灵光一现,说道:“对了,我已经找过钦天监了,他们说今年的九月十六日是上上吉日。往前往后都没有更好的日子了,不如你也定这日好了。”

“真的?”萧侯爷有些心动,转头看向韩熵戈。

韩熵戈微笑道:“看日子是你们家的事情,反正嫁妆都是现成的。”

萧霖一拍手,说道:“回去就跟祖父商量。”

这个话题云琨不喜欢,于是自己闷了一杯酒起身出去了。韩熵戉看了一眼韩熵戈,韩熵戈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韩熵戈知道,云琨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只是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罢了。

唐萧逸举杯敬苏玉平,问世子爷这段时间在家都做什么?苏玉平因为大长公主的孝而错过了这场北征,心里自然有些落寞,便很希望北征回来的人给他讲讲战场上的事情,于是便同唐萧逸聊到了一起。

丰少琛和周承阳早就凑到了一起,他们两个文人在一起比较有话说,正在一边喝酒一边品评管弦之音,对这边几个武夫的谈话好像完全没有兴趣。

韩熵戟年纪小,哥哥们的话他插不上嘴,便凑到丰少琛这边来一起闲聊。

却说云琨离席之后,先跟着一个婆子去了净房,洗手后出来便觉得头有点晕,虽然他酒量很好,但也架不住喝的多。于是吩咐婆子退下,自己便随意往那边一棵开满了花的石榴树下走去。

此时五月里,正是榴花似火的时候,那棵足有四五十年的石榴树上开满了花,如火如霞。

云琨走到近前抬手摘了一朵半开的石榴花,微微苦笑着坐在了树下的一块青石上。

灿若隋珠耀重渊,灼若列宿出云间。这灼灼其华的灿烂与明媚,简直就是她的写照。

犹记得那个小丫头坐在自己的腿上吃石榴的情景,红红的石榴籽晶莹剔透,分外诱人,丢几颗尽她的嘴里,酸的她精致漂亮的眉眼都挤在一起,然后哇哇的叫着:哥哥好坏!哥哥讨厌!

他会开心的笑着,伸手接住她奋力吐出来的石榴籽儿,且开心的接受她的小手对自己五官的蹂躏,捏鼻子,拽耳朵,甚至把自己的嘴巴捏扁……

不过是几场秋风,几番春雨,那个原本想要圈在怀里一生一世的小丫头就要嫁做他人妇了!

云琨此时心里的滋味,真是比石榴更酸。

“表哥?”韩明灿本来是远远地看着像是云琨,生怕他喝醉了在此睡着方过来瞧一瞧,却见他只是一脸沉思的样子,并没有醉意,于是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灿儿?”云琨仰着脸看韩明灿,她站在阳光里,五官背着光线拢在暗影里,不怎么清洗,但身影的轮廓却更加清晰起来,一如梦中的模样,云琨又低低的唤了一声:“灿儿。”

韩明灿淡淡的笑了笑,问:“表哥,要不要叫人给你准备醒酒茶?”

云琨笑着摇摇头,抬手拍了拍身边空位:“坐。哥跟你说几句话。”

韩明灿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小丫鬟,点点头,上前去坐在了云琨身边。

“刚才在那边宴席上,萧侯爷说想把婚期定在九月十六。”云琨看着手里的那朵红花,喃喃的说道。

“啊?”韩明灿一愣,那不是跟燕语一天吗?

“灿儿,你真的喜欢萧子润么?”

韩明灿淡笑着轻轻点头,说道:“喜欢的。”

云琨忽然抬手握住韩明灿的手,问:“那我呢?”

“你是我的哥哥啊。”韩明灿轻声一笑道。

“一直以来,从小到大,你都只把我当成哥哥吗?”

韩明灿敛了笑,沉默了片刻,方轻声叹道:“从小到大,以致终老,我都会把你当亲兄长尊敬,和大哥,二哥,一样。”

云琨盯着韩明灿的脸,看了许久,才放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韩明灿缓缓地站起身来,劝道:“你也回去吧,他们待会儿找不到你,肯定会罚你酒的。”

云琨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依然坐在那里不动。

韩明灿不再多说,从容的离开。

生命原本是一局布好的棋,其间有太多的禅理和玄机。那些沉溺在棋盘的人,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欢喜,是该坚持还是该放弃。

曾经犯下的错误,是否来得及补救?

如果相爱也是一种罪恶,是否还值得原谅?

就算你倾尽天下,当做筹码,也未必做得了那个赢者。

而我,该怎么办呢?

云琨往后倾身靠在青石上,看着繁茂的石榴花在阳光下肆意的开着,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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