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她的嘴和那姓柳的一样硬,也是什么都不肯说,可是皇上您想,他们若是心中无鬼,就应该有什么说什么,并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反应才是,"一提到这个,阿昆又咬起了牙。
阿昆的话很有道理,他闭上眼睛,心里有仿佛刀割般的痛意,先是微微的尖锐的辣辣的刺着的痛,随即就狠狠的疼了起来,他想到了那一日,在他命人将盛放令牌的盒子里换上了那块丝绢和那几颗珠子后,她果然如他所猜想的般打开盒子,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分明是那样的白。
一如,隐在屏风后他的脸!
事到如今,所有的事都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只要她站在他的面前时,他就总也不肯去相信这一切,看着清芽白嫩甜美的小脸,他再冷硬的心也会柔软起来,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那水汪汪灵动的眼睛,那挺翘的小鼻子,那如蔷薇花瓣的小嘴,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这不是自己的女儿,是谁的呢?
阿昆却不敢再催他了,每日里只是劝他喝药,只要他肯将碗里的药喝下去,阿昆的眉眼就舒展得像墙头上的红杏一样,他心里就有些酸涩起来,从小到大,阿昆为了他的身子,操了多少的心呵!
她也是知道他病了的,他告诉她那是风寒,她信了,他的病像是好了些,她就很放心的样子,看着她这副反应,他忍不住就想到阿昆说的,她的城府比他看起来的要深。
是的,如今看来,她的城府确实很深,明明正是为柳靖远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却能在他的面前一如既往淡然微笑,光是这份镇定和风范,就是寻常女人所做不到的。
只是这次的病好像比往日还要重些,是他心绪烦躁时,任性少喝了两次药的缘故吗?阿昆担忧,想让石非凡来为他诊治,他阻了,那是个高傲不羁的人,自从对他有了成见后,他就只能用墨染来牵制这个人,更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从那时起,任是这个人医术再好,他也不肯再完全的用这个人的方子。
其实他现在心里最烦闷的,还是她和柳靖远之间,到底有没有不轨这件事,纵是心内再有什么东西翻滚蠢动,他也不肯承认自己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他安慰自己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帝王,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是个男人,而但凡是个男人的,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染,如此而已,无关其他?
可是这个安慰实在太过苍白,因为阿昆来回禀,她身边的奴婢悄悄的来回告说,她偷偷的在一碗羹汤里下了什么东西,只是这碗羹汤又被同时发现这件事的青绫给偷偷倒了,重新换了一碗。
他心里一颤,这段日子,她每天都会带一些亲手做的吃食给他,她的手艺一般,可是每次他都会吃完,而每当此时,她的唇角就会微微的翘起,一副很欢喜安慰的样子。
难道,她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要为今天的这碗羹汤打基础?
还是说,他想得太多了,那里面只是一些滋补的东西,她只是要让他的身子快些好起来,如此而已?
这样想时,他其实是要笑的,可是心里的酸苦却让他的嘴角紧紧的抿住,牙齿只恨不得将下唇贴内的肉都咬下来,只到嘴里有了咸腥的味道,他才听清楚阿昆正在说的话,"皇上不防静观其变,看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