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和傅予琛两人此时正在内院与前院之间的穿堂里厮闹,跟他们的人早就退了下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因此徐灿灿才更加的胆大放肆。
傅予琛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任凭徐灿灿再缠他,他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便索性背了徐灿灿转身去了后面的正房。
堂屋廊下和屋内侍候的人见王爷背了王妃过来,不由都低下头不敢看。
傅予琛背着徐灿灿进了卧室,低声道:“你还不下来!”
趴在他背上的徐灿灿没有说话,把眼睛贴在傅予琛颈侧。
傅予琛很快就感觉到温热的液体蹭到了他的肌肤上。
徐灿灿不过是想象了一下傅予琛身在塞外重病倒下的场景,眼泪便涌了出来。
她特地把眼睛贴在傅予琛颈上,让流出来的眼泪蹭到他颈上,酝酿片刻后开始哑声诉说:“因为你要一步步往上爬,令我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我死了好给人家闺女腾位置,可是我那么笨,又没有一个有势力的娘家,你若去了塞外,把我一个人抛下,我不知道能活到几时……”
说罢,她把眼睛贴到傅予琛耳朵外侧,继续默默流泪。
傅予琛人早已痴了,呆呆地背着徐灿灿立在卧室窗前,眼睛看向精致华贵的雕花窗棂。
他有无数的抱负,有无数的热血,有无数的野心,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给徐灿灿带来的困扰。听到徐灿灿说“把我一个人抛下,我不知道能活到几时”时,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傅予琛在心里告诉自己:傅予琛,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女人的,你如果不能保护她,你还是一个男人?!
如果说徐灿灿刚才的泪水是催出来的话,如今的泪水就货真价实了。一想到傅予琛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变成自己的“春闺梦里人”,或者自己被人给弄死,等不到傅予琛回来,两人天悬地隔此生再也不能见面,徐灿灿不由悲从中来,发声大哭起来。
傅予琛的心被她哭得又酸又涩,只得道:“别哭了,我带你去!”
徐灿灿:“……”
她又惊又喜,直起了身子,可是眼泪还是扑簌簌往下掉。
傅予琛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快下来吧!”徐灿灿的屁股可真有弹性,拍着怪好玩的!
徐灿灿从傅予琛背上滑了下来,生怕傅予琛反悔,立马跑到妆台前去拉叫人的金铃,好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傅予琛不能反悔。
傅予琛见她这个时候倒是变聪明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又在徐灿灿屁股上拍了一下:“赶紧收拾行李,一个时辰之后傅杨和水寒来见你!”
徐灿灿的屁股今天被他拍了好几下,都有些疼了,转捂住屁股转身蹙眉看着傅予琛,埋怨的话呼之欲出。
傅予琛也不走了,立在那里看着她,凤眼中满是玩味。
徐灿灿当即闭上了嘴巴,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招惹傅予琛。
因时间紧急,傅予琛迈开长腿快步向前院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一路小跑跟着他的听雨:“铠甲准好没有?”
听雨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道:“王爷的金甲奴才早就准备好了,你的银刀也准备好了!”
傅予琛这才不说话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想明白了。
他的身体不好,徐灿灿跟着去可以照顾他;徐灿灿是个笨蛋,留在京城会被人欺负。
这样看来,徐灿灿非要跟着去是对的!
徐灿灿这边的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此时她正坐在堂屋的锦榻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这么多侍候的人她带谁去。
朱颜和碧云眼巴巴看着她,恨不能出列毛遂自荐一番,徐灿灿见她们这个样子,便含笑道:“朱颜碧云可愿随我去关外?”
见王妃探问,朱颜碧云喜出望外,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禀王妃,奴婢愿往!”
徐灿灿点了点头,开始分派留守王府的人手。外院那边不用她操心,她只把内院分派好就行了。
徐灿灿刚分派好四位嬷嬷的职责,徐王氏便带着小香随着灰慧过来了。她刚从徐府回来,便遇到了来寻她的灰慧。徐王氏已经知道了女儿要随女婿离开的事情,心中虽舍不得女儿,却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傅予琛这位女婿除了身体不好万事皆好,她很怕将来女婿当上了皇帝看不上女儿,另娶高门之女,因此听到徐灿灿也跟着傅予琛去,她便很是支持,觉得这样的话小夫妻共过患难,感情越来越深,傅予琛就轻易不会抛了灿灿。
徐王氏见屋子里人多,就拉着徐灿灿进了卧室,要说几句贴心话。
徐灿灿看母亲一脸郑重,便示意卧室里侍候的人退下,和徐王氏一起在窗前软榻上坐了下来。
徐王氏看四周没人了,这才道:“去年我同你闫庄姨母去宛州城,在东关瓦舍看了一出小话,叫《光武帝抛闪阴丽华》,说的便是光武帝刘秀得了天下,便把嫡妻阴丽华抛闪,另娶了高门之女郭圣通为皇后……”
徐灿灿知道母亲大字不识几个,见她来给自己讲古,先是好笑,抱着姑妄听之就当孝顺母亲的心情,谁知道听着听着,她脸上的笑便消失了,专注地倾听着母亲的讲述。
徐王氏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心酸,低下头不去看女儿:“……后来虽然刘秀又让阴丽华当了皇后,可是要我想啊,阴丽华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原本是嫡妻,却无端端成了妾,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夫妻恩爱,她究竟是怎么熬过这几十年的?她夜里能不能睡着……”
徐灿灿低头不语。
徐王氏这才道:“女婿的官越做越大,我听你祖母说女婿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你以后要对他好一点,把他看的比自己还重,多陪着他,要柔顺一点,让他知道你的好……”
徐灿灿泪眼朦胧看着母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母亲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宛州乡下的一个小镇上,除了婆婆难侍候一点,她几乎没有别的坎坷,也没有多余的心机,可是因为女儿,她开始吃力地考虑这些她原来根本不用去想的事情……
这就是母亲对女儿的爱与付出……
徐灿灿把脸埋在母亲身上崭新的白绫袄上,用力蹭了又蹭,把眼泪都蹭在了母亲衣服上,这才道:“阴丽华当年也对刘秀很好,把他看的比自己还重,也一直陪着刘秀,也很柔顺,刘秀大概也知道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