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黄鹂厉害的很,拦住小娃儿们,不让碰这样,不让挨那样。
因她们姐妹的房间锁着,有个小娃儿皮猴,从窗户外面把搁在窗台上的小公鸡拿出去了。
他经过一番研究,发现鸡毛是插上去的。
等弄明白后,已经扯得满地都是鸡毛了。
黄鹂当场把他推倒在地,还又哭又闹,说他欺负人。
黄大娘才骂了两句,黄鹂的哭声就盖过她的声音了。
这回,杜鹃和黄雀儿都没理会,连出头都没有。
黄老实却心疼地抱起小闺女,又是哄又是拍,又许诺说他重新帮她做一个小公鸡,看得满院子男男女女掉一地眼珠子。
黄老爹气得大骂儿子。
黄老实根本没听清,胡乱应道:“爹说什么?等下,我抱鹂儿出去转转去。哦,闺女乖,别哭了哦!爹回头给你做个大公鸡……”抱着黄鹂一边抖一边摇,嘴里还笨拙地哄些可笑的话,往院外走去。
黄老爹觉得自己跟冯氏一样气得胸口疼。
忽然黄鹂大喊道:“你干嘛?”
黄老实忙停住脚步,问她怎么了。
黄鹂手指着自己姐妹的窗户,控诉道:“爹——你看他!”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小顺和一个男娃正踮着脚趴在窗台上,把两扇窗户都推开了对里瞧。
黄老实忙大喊道:“小顺,快别动!”
别人不知怎么回事,他可是知道的:闺女窗下的桌上摆着好些玩意,其中有一截烂空了心的老树根,里面有棵小松树。
他怕小顺淘气,把那松树给扯了。
真要那样,不但黄鹂闹,连杜鹃也要闹。
一个就够他受的了,要是两个宝贝闺女都闹起来,老实爹想想那情形就头皮发麻。因此坚决制止。
他喊得自然,别人听了不痛快。
黄老爹喝道:“什么宝贝,你侄子碰都不让碰?”
黄老实忙解释了缘故,神情十分认真。
黄老爹见他把闺女看得这样重,全没把侄儿放在眼里,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也说不出别的话,只反复骂“混账东西。”
老实爹懵了,不知他怎地就混账了。
黄老二见儿子这样被大伯嫌弃,脸色很不好看。喝命小宝把小顺带回家去。
小顺却是个乖巧的娃。说他就看看。没想扯那树。
黄老二听了更生气,“你没拔,人家把你当贼防呢!”
一句话提醒了黄大娘,板脸说亲戚来了。倒把房门锁着,这是哪家的规矩?把爹娘和舅舅们都当贼呢。
黄老实张口结舌,应付不了这么复杂的局面。
闺女的房间,连他都不大进去的,就算喊人也站在门口喊,都习惯了,因此从不觉得有什么。
小黄鹂脆声道:“我姐姐读书写字,怕我弄乱了她的东西,才锁的。”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没了声音。
黄大娘是知道杜鹃脾气的。若是强要她今天开门,她没准能闹得整个村都知道,所以就便忍住了。
她也不是怕杜鹃,而是权衡利弊,觉得闹起来不值当。
半响。黄老爹才道:“女娃子读书,难不成还想考状元?正事不做,净干这些没用的事。”
黄老实忙道:“杜鹃也没耽误正事,煮饭做菜、洗衣裳,上山摘茶叶、捡菌子打板栗、砍柴,什么事都做的。”
黄大娘和黄老爹没话回,越发觉得堵气。
究竟为什么,孙女出色他们还这样不顺心,连他们自己也不知缘故。
都是大儿媳不好,他们想。
大舅奶奶忙把杜鹃一顿夸,又劝又哄,才劝住众人。
黄老二脸色更不好了,直接带着大妞他们先回去了。
因之前闹了一场,冯氏还躺在床上,冯明英还守着她呢;刚才又闹了一场,众人便觉得没意思,不好留下来吃晚饭,遂去了杜鹃奶奶家。
走的时候,小舅奶奶拉着黄雀儿的手,爱怜地叫她晚上别煮饭了,带妹妹去奶奶家吃饭。
黄雀儿只是笑,并不答应。
杜鹃等人走后,才和黄雀儿进屋去看冯氏。
冯明英正纳鞋底子,听见她们进来,抬头问:“走了?”
杜鹃点头道:“都走了。我娘好些没有?”一边和黄雀儿走到床边看冯氏。其实她先前进来看过几次了,娘都在跟小姨说话。
冯氏正闭目养神,听见问,就睁开了眼睛。
冯明英哼了一声道:“好什么?你娘就是这性子,你爷爷奶奶又是那样的人,碰一块,算是好不了!我刚劝的好了些,她又说你爷爷骂‘叫她起来煮饭!不起来就滚回去。’她又气得发昏。我又劝。才劝好了,你奶奶又说你把房门锁着,是把亲戚当贼,她听了又气……你想想,这还能好的了?我嘴巴都讲干了也没用。”
说着望向床上,“你怎不晓得学学你那个弟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