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杜鹃特意穿了麻布粗衣。这种粗布衣料厚重笨拙,被水打湿后,不会贴在身上,省得原形毕露。但也有弊端,穿了这样衣服在水下游动就不那么顺畅了。
小顺和黄鹂十分兴奋,也抢着要下去。
黄小宝呵斥道:“你们起什么哄?掉水里连骨头渣子都捞不回来!还不乖乖呆在上边,叫你们的时候,就帮我们拉一把。”
林春看了看杜鹃细条条的身材,满心不忍,说道:“我来吧。”
就要脱外衣下水。
杜鹃忙拦住,道:“别!还是我自己来。你忙你的去吧。你帮得了我一时,还能帮我一世?”
林春听了一呆,心里涌起复杂情绪。
杜鹃随口说了那话,忽觉身边没了动静,转头一看,少年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是满满地失落无措。
她心里一跳,竟觉不忍,忙解释道:“你又不是来打鱼的,就是出来逛一圈,还要回家做活呢。要是下水把衣裳打湿了,耽误工夫不说,也没的衣裳换。”
以前她也跟他一块下水拉过网,不过那时他们是一块出来打鱼的,他今天出来却不是这个目的。
林春便笑着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又对黄小宝道:“别去太深的地方,那河里水太急,也别去。”
黄小宝就笑道:“这还用你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林春看他们拉了几网,见没事,招呼一声就先回家了。
杜鹃兄妹几个忙了大半天,大呼小叫的。跑了两个山谷,捞了三十多斤鱼,十分兴奋。正要往下一个地方去,却见林春从山林中飞奔下来。
黄小宝看了妹妹一眼。笑道:“来接你了。”
杜鹃诧异极了,她可是让他别来接的。
林春来到面前,匆匆对杜鹃道:“杨元带信来了。”
杜鹃听了猛然提高声音问:“真的?”
黄小宝吓了一跳,狐疑地问:“杨元是谁?”
林春没回答他,对杜鹃道:“快点走。出事了呢。”说完赶紧又补充道,“对你家来说是好事。杨元要回来了。”
“啊?”杜鹃听了心急心跳,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快走。黄鹂,把篓子给小宝哥和我背着。林春,你扛渔网。小顺。把东西都拾进背篓。快点!”
林春答应一声,提醒道:“你先换了湿衣裳。”
杜鹃急道:“回家再换。”
林春和黄小宝异口同声道:“瞎说!回家换还不生病了。”
杜鹃也知道他们说的对,无法,遂和黄鹂拿了用来铺在草地上坐的粗布,去旁边林子里。将那布展开挂在树枝上。围成一个独立空间。黄鹂在旁边守着。隔了一段,黄小宝和林春分别守在两个方向,杜鹃便飞快换了一身干爽衣裳。
等出来后,黄小宝问林春:“怎么回事?”
林春道:“等到家你就清楚了。让杜鹃告诉你经过。”
黄小宝无法,也去林子里换了衣裳,众人这才往回赶。
一路疾奔回家,已经是傍晚时分。
就见黄家院门前三三两两站了些男女。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回来了,有人叫“杜鹃回来了。”
杜鹃气喘吁吁地点头,无心跟他们说话,直入院内。
才将鱼篓等从肩背上卸下,黄雀儿闻声从厨房里跑出来,擦着眼睛道:“杜鹃。娘说……咱们有个小兄弟,跟你一样大,找到了。”
黄鹂失声道:“大姐说真的?”
黄小宝和小顺也听傻了,楞楞地看着黄雀儿。
黄雀儿点头,吸了吸鼻子道:“是真的。”
杜鹃毫不惊奇。道:“我知道了。娘呢?”
黄雀儿奇怪她这样冷静,道:“娘在房里。爷爷奶奶都来了,你干爹也来了,陪官差和杨家的人说话呢。杨家就是捡了咱兄弟的那一家。他现在叫杨元。他现在……”
说着就低声哭了。
杜鹃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后来心一沉。
黄鹂惊慌地问怎么了。
林春忙凑近杜鹃低声道:“先别急,进去问清楚再说。这事不一定就是坏事。”
杜鹃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堂屋。
只见黄老爹、林大猛陪着两个官差并一个汉子坐在堂上,黄老实和任三禾在下首相陪,正说着话。
黄大娘听见声音,急忙从杜鹃房里出来,对着她劈头就道:“杜鹃,你说你娘心有多狠:那一年生了双胞胎,把你兄弟丢了,回来也不说,瞒了我们这些年。这要不是人家找来,这辈子都要不回来儿子了。”
冯明英在冯氏屋里高声接道:“大娘,孙子找回来了,是喜事,你翻那老账做什么?真要算起来,我冯家还要找你们算账呢。我姐挺着大肚子上山,把娃儿生山上了,差点连命都没了,回来你们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传出去谁敢把闺女嫁黄家?”
杜鹃见奶奶还要回嘴,忙捏了捏她的手道:“奶奶,先不说那个。先告诉我听听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