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到翡冷翠这么久,终于可以开始,正面对上傅凉旭他们了。
薛芷夏这边,果不其然,傅凉旭又一次生气地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继续说。
薛芷夏本来是想要追出去的,可是X突然发送了一个文件给她,她无意识地点开看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每一个字其实她都认识,但是每一个字,她都不理解。
她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以前的薛芷夏了。
跟上一世那么懦弱绝望的自己,已经大相径庭。
上一世,天性冷淡,始终不能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看傅凉旭;但也正因为她真正地爱慕傅凉旭,才能在多年来的冷眼相待中不怀有任何怨怼之心,以一个外来人的眼光体谅他。
但是上一世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一个繁华的世界,亦是个虚无的世界。
文件里面写明的一些东西,是一段秘辛。
“薛芷夏,经我们机构查明,您并不是周家的孩子,以下结果,我们能够保证其法律效力。”
看起来很荒谬,但是只要薛芷夏仔细想一下内在的联系,就觉得很合理了。
上一世,这一世,不管是什么样的薛芷夏,其实都是她外公见不得人的外孙女。
她外公十八从商,二十崭露头角,三十位居晋城商业之首,期间曾抵御过大大小小上百次金融危机,为人亦是刚正不阿,如白璧无瑕。
他妻子早逝,只留下薛母一个,本来一家人感情亲厚,其乐融融。
直到……
那时薛母芳华十六,正是一个少女绽放的好年华,同时也是晋城商二代十分重要的年纪,一般能力突出者都会外出历练,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创立企业。
但是那个时候,外公教育有缺陷,给薛母灌输的男女之防并不那么严重。
她一直是聪慧灵敏的人物,为人做事又极有分寸,所以外公倒也没有过分担忧。谁曾想,向来极有分寸的薛母,这回却办了件极没有分寸的事儿。
国外历练了两年回来,给对她颇为放心的父亲一个大大的惊吓——
她一个单身的女子,孑然一身地出去,竟是双身子回来。
这其中影响自不必说,任外公如何逼问,软硬兼施,薛母也死死地不松口告诉他们孩子的父亲是谁。
于是他又让薛母把孩子流掉,偏偏她又死活不干。
逼得急了,干脆一梗脖子:“这孩子我是一定要的,你们若是一定不能接受,那就把我扫地出门好了,反正如今我就是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爸爸都不要我了,就让我出去自生自灭吧。”
当时薛母哭着喊着。
到底是捧手心里疼爱多年的掌上明珠,外公又怎会真的忍心把她扫地出门。
只是从此外公与薛母的关系就僵冷得很,本身就觉得丢人,气愤不已,更恼怒她什么都不说的态度,即使想要下个台阶、名正言顺接受这个孩子的机会都不给他。
于是外公只能够冷着她,让她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将养着,调了个可靠的老佣人照顾她,从此不闻不问,甚至多数佣人都不知道小姐回来了。
外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一边越憋越胸闷,一边也盼着薛母能先低个头、服个软,他也就勉强着、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虽则短时间内气难消,但往后岁月还长,他们总归要做回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但外公没想到的是,在他堵着气的时候,薛母也并非无动于衷,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面容却一日比一日憔悴。
她并没有生病,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像似耗尽了她的心力。
每一天都是硬撑。
终于在女儿降世一声啼哭中撑不住了,她同意了外公的婚事安排。
薛芷夏看到这里,知道母亲是觉得,她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抚养她,给她足够的关爱。
她也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外公的庇佑之下。
还不如听从外公的安排,找到一个好人家。
外公始终憋着的一口气也始终憋在那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薛母待产时候,生产之后,心里想的什么。
向来被捧在手心的她受尽了冷落,虽然当时的态度强硬,但她到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而已。
但是她一直都不愿意说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她把这个秘密一直带到了坟墓里。
可是她的孩子,尚未出世便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她作为母亲又不能在未来照拂,她带着浓烈的自责、不舍和担忧,跟那个混蛋结了婚,开始了噩梦一样的生活。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忌惮外公的势力,但是到了后来,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薛芷夏现在才能够理解了。
为什么那个男人对她那么极端,恨不得直接杀了她,生吞活剥。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之前这个事件的后续。
薛芷夏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X的电话又来了。
“薛芷夏,你是不是又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不要放弃你自己,你不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一件。如果想哭的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
薛芷夏没有回答,只是挂断了电话,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
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死了。
荣华看着发送了消息的人,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这样,特别幼稚么?”
“不觉得。”面前的人收起了手机,“我觉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