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臣袁崇焕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袁崇焕当即叩头领旨谢恩。
“袁爱卿快快请起,赐座。”崇祯当即缓声命道。“朕还有事同卿共议。”于是,袁崇焕称谢后便站起一旁坐了。
后世史家在评议到嗣后因金军破边,直逼北京,兵临城下,却将明军的大败,完全归罪于袁崇焕,说他“当初接受戎边任务时,就居功骄傲,自不量力;建功心切,主动请缨。嗣后兵败,祸国殃民,罪遭寸磔,咎由自取。”
这些罪名,也许只有“自不量力”一罪,还稍接近事实;而“主动请缨”及“咎由自取”两说,则全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当代公安战线有句成语叫“别让英雄既流血又流泪”,意为英雄连命都丢了,再对其说三道四就太不公平,太不负责,亦太没人性了。
实际上,无须让人出庭作证,若认真考察一下当时背景,便可一清二楚。先不说崇祯帝自己倒是“急欲中兴,建功心切”,遮盖了他的双目;恰又巧遇当日一连三次“边境战急报”,更迷乱了他的心性;这才造成病急乱投医。他宣召袁崇焕共议平辽大事,刚摆明了任务,说了打算,还没等对方回话,便当场宣布任职诏书;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当然,袁崇焕自己,才因胜战,却被先帝熹宗听信权奸魏忠贤谗言,有功不赏却被闲置;而今新皇却将自己视为知己,宣召进宫共商边事;奈因前后一冷一热反差太大,让一个毕竟还少社会经验的青年军人,不能不在受宠若惊的心境下,为报君恩,明知前有无限险情,亦违心地接受重任,冒险前冲,最终因连遭朝廷中,**昏慵之辈左右扺肘,先欠兵饷,削弱战斗力,后遭援兵不到,致使孤军作战,节节溃退,终至兵败,覆水难收。后崇祯又中敌“反间计”,疑其通敌,先送大狱,后遭寸磔。——此为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崇祯同心目中的“军神”爱将袁崇焕,谈了心,交了底,且又当场向对方颁布了,任命辽东军事全权的诏书后,便深深地伸个懒腰舒口长气,暂放其心。开始同对方正儿八经商讨平辽大事。此时,被崇祯支使安晓元,正式通知来的一些内阁臣僚已相继进宫,皇上欲让这些“老腐”接受一次“英雄主义”教育。众来后默默站立一旁,静待事态发展。
“袁爱卿,早一会儿朕向你询问辽边战事时,卿还尚有保留迟疑;这不奇怪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系人之常情。”崇祯招手让对方坐近了,很是家常地道。“这会儿可该放心了吧?干扰朝政的权奸魏忠贤及其死党已除,现时是朕主政,又刚颁布了对卿的任命诏书。嗣后你根在兵部,又兼管整个辽东军务,再不怕谁人脚下使绊,左右扺肘了吧?这儿咱君臣俩,可该说说心里话了。就以卿的观察分析和判断,辽东边患何时可除,?你给朕个相对准确的时间。因为大明中兴急需一个长期的和平环境。”
一时间,年轻的儒将袁崇焕,被一个帝王如此深情的注视,和坦诚热切的话语所深深打动。瞬间里前半生的甜酸苦辣命运遭际,又顿时浮现在眼前------
这位身高仅五尺余的小个子广东人,二十六岁的人生中,一直遵奉的只有两词四个字,那就是“奋斗”和“感恩”。因就在他刚六岁稍稍记事时,父母双亲,便被一场瘟疫,和当地土豪劣绅的苛捐杂税夺去了生命。亦就在年幼的生命尚不知如何保全时,他人生中奇遇了第一位“贵人”。从内地讨荒过来的一对老夫妇收养了他;使他从此不仅衣食无忧,且有机会受到良好的教育。因养父袁诚老人,本身就是个乡村塾师,多半生矢志苦读诗书,欲科考得中有机会报效朝廷。但因没钱给负责乡试的地方官送礼,文章虽佳,却屡试不中。
老夫妇膝下亦有一子一女;小女晓娉虽有文才,亦愿苦读,惜为女身,在那个“女人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时代,却无缘就学致仕。于是把希望寄托在小儿晓军身上,但这小子生来不是求学读书的料,一看书本就头懵瞌睡;要让干活便当即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