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像是农村出身的,比如我和蓝天才是根正苗红的农村出身,光考上京大都费了我们九牛二虎之力了,哪还有那个金钱和精力去学习什么才艺啊。”
“国栋的家境挺好的,父母都是有正经单位的人。他妈妈我开学的时候有幸见过,是一位特别优雅的女士。”
舍友们的夸赞让钟国栋腼腆地笑了,“我妈本身就是个很优秀的人,打小在学习上对我们几个孩子都很严格。”
“国栋,你有个好妈妈。”
钟国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的,他有一个好妈妈,将他培养得如此优秀。
“我妈就不行了,啥也不会,我一回家只求她少念叨我几句就谢天谢地了。”
她刚想敲门,里面的闲谈声就传了出来。随着谈话的深入,她神情从最开始的与有荣焉变成笑容渐渐消失。不用想,钟国栋和他舍友口中的妈妈必是她后妈韩姨无疑。
钟国栋竟然没有让舍友们知道他们亲妈的存在?她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门。
“谁啊?来了。”离门最近的蓝天将门一拉,发现门外站了个陌生的美女!
“啊啊啊——”惊叫声惊起一滩鸥鹭。
“姐?”钟国栋正好看到周思恬了。
周思恬进去和他舍友打了个打扫后,就示意他陪她到校园操场上走走。
这是自他们在大兴村一别之后再次见面,这段时间钟国栋一回到学校就投入到繁忙的学习之中,原想着等忙过了这一阵,他就去外国语大学见见他姐的,没料到他姐今天亲自来了。
“这段时间你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之类的?”周思恬一边走一边问。
“我这段时间在学校里挺好的,除了忙了点之外,姐,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收到姥姥姥爷和咱妈寄来的信了,就决定过来看看你。”
钟国栋哦了一声,反应平淡。
“姥姥在信中和我说了一些近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咱妈收到县公安局的邀请,差点就成了一名编制的公安探员,但她拒绝了。”周思恬和他说这些,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您瞧,其实咱亲妈也是很优秀的,不比韩姨差的,在同学舍友跟前你真不必羞于启齿。
钟国栋一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她那样还能收到县公安局递来的橄榄枝?太不可思议了。后面他姐说她拒绝了,钟国栋心想,她一定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怕去了丢人,所以才拒绝的,一定是这样的。
“……后来姥姥家的菊花出口日本了,以后家里的菊花都将由咱们省的外经贸合作厅统一收购。咱妈回来后,帮姥爷侍弄药田可精心了。姥姥说了,那片药田的菊花才长得那么好的,这里面也有咱妈的功劳。而且家里的菊花能出口,也是她积极争取来的。听姥姥说,咱们正在努力运作稻米,想将大兴村稻米的名气打起来……”周思恬絮絮叨叨的。
钟国栋听到后面都有点麻木了,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这真是一个三十八岁被拐卖到山村里十八年的中年妇女能做出来的成绩?
扪心自问,若说做出这样成绩的人是他爸还差不多。他见过的妇女大多都是窝里横,一到外面办点事都怂得很。但他也知道这些事应该是真的,姐也不可能特意从外国语大学跑到他们学校就为了消遣他吧?
他最终只能含糊地说,“听你这么一说,她也是个挺优秀的人,你们能过得好,爸和我就能放心了。”
周思恬和钟国栋在操场上转了三圈,然后她就走了。
钟国栋送她出了校门才折返。
回到宿舍,他一推开门,舍友全看过来了,其实是盯着他的手看,“国栋,你怎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钟国栋有些莫名,他出去是陪他姐走走,又不是去买东西,空着手回来不挺正常的吗?
舍友捶胸顿足:
“我都看到了,两大罐香辣肉酱,那颜色我一看就知道味道一定非常棒。现在香辣肉酱飞了,飞了啊。”
蓝天推了推眼镜,“我看到红薯干了。”
钟国栋听不懂,只觉得舍友们莫名其妙。
“国栋,你是不是惹你姐生气了?”
“这话从何说起?”
“你姐这个时间点过来,手里还拎着这些吃的,明显是要给你的,但却都没给……”舍友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钟国栋想起他姐和他说这些,再结合舍友的猜测,他猜测他姐怕是听到了他们宿舍的谈话,一想到这个可能,钟国栋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嘴硬地道,“你们想多了吧,我还真没注意她手上拿东西了,搞不好那些都是她在供销社给自己买的呢?”
“那样包装的罐子明显就是老家寄来的啦,我大姨就是在供销社工作的,那样子罐装的辣酱我都没见过……”即使真是她在供销社买的,至少也会分你这弟弟一些吧。
这时舍长冲说话的同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钟国栋假装没有看到,转身去了洗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