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点头不迭:“自然懂得。”
“充作药资之物,不论是什么,但凡说定了,定要奉予我,绝无反悔。如若有违,恐要招致更大的祸事。王里正,可记清楚了?”或是觉着他答应得太草率,师父郑重向他又说了一回。
王满向周遭众人探开手臂:“朱先生只管放心,我王满虽是一介田舍郎,也知晓要守信,况且当着我王村全族的人,正好有个见证。”
诸人此时对师父是坚信不移,又托付了所有的希望,自然连连称是。
我心里一动,这王满虽说是个里正,许是沾过些墨的,但能自称“田舍郎”,就显着十分膈应,这哪里是寻常乡野之人会用的词。
眼下我也想知道师父会问他们讨要什么,故将王满听着别扭的措词暂先撂开不提,与祠堂内众人一样,专心致志地等着师父说出那件物事来。
“如此甚好。”师父点着头,双眼望向祠堂外:“村中有一口井,我所要之物,就在那井中。你等且去打捞,待此物出井,便是诸位‘怪症’得解之时。”
那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边。我心里反倒释然,看来师父已找到了将这个小村子陷于困顿的器物,正是二英不慎掉落井中的那枚好看的石头。蝉形的荆山玉,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历。
我的好奇并不必村民们少半分,只等着谜底揭晓的那一刻,而依着师父惯常的性子,是绝不肯先道破的。
村民们滞了几息,因此刻已入夜,间或有人腹痛大作,突然怪叫蜷缩,这动静将众人惊醒,王满迅速地指点了几个看起来身强体健,并腹痛未发作的,“快去取绳索竹竿等物,速速去井边打捞,不拘是什么,捞上来的只管送来祠堂,以供朱先生择选。”
当下就有人依照吩咐,匆忙地从祠堂出去。另有一些未被指派的,也跟着一同出去帮手。祠堂内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妇孺,及正同剧烈腹痛抵力相抗的。
王满将祠堂内的情形扫看了一眼,哀声长叹,恭恭敬敬地向师父行了揖礼:“我这里正做得是惭愧难当,委实无力护我族人周全,这一遭,还全赖朱先生慈悲,我做不了旁的,只有替他们深谢过先生,万死难报。”
我在一旁听着他这番话,不禁又忆起方才他自称“田舍郎”的话来,才刚这几句话,就愈发不像乡野村夫能说得出口的了。我不禁又打量了他几眼,除却面色苍白了些,穿戴样貌上看,并瞧不出与寻常乡人有什么不同。究竟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师父似乎丝毫未留意到其中的异样,如常地面含微笑,承诺道:“我既应承下了,自是有十分的把握,但望王里正也记得应诺过我的话。”
王满再三答应,师父便缄了口,带着一脸意味不明的浅笑,静候去井边打捞的人回来。
二英在一旁拉了拉师父的衣裳,细声细气地问道:“朱先生真的能治好大家么?能将我阿兄救回来么?”
师父摸了摸她的头顶,“二英不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