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眼疾手快,将我往一旁一拉,孙大户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了门框子上。这一下猛冲的力道够大,门框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钝响,倒是将他震晕了好几息功夫。
趁着他晕头转向站不稳脚的瞬息,师父拉起我就往门外冲,一面吩咐我道:“快呼救啊。”
我顾不上思考,张嘴就尖叫:“快来人啊,快来救人!”
偏院外,前院的人早已听到了偏院的动静,只不过原本是来颁发嘉奖的,偏院吵闹,虽在差在了礼数上,却也不好随便过问人家的家事。
可我这一嗓子喊出去,便不一样了,方才不过是吵闹,这回是在呼救,显然是有人正在遭受迫害,赵善防再不能沉着气儿佯装没听见。
孙大户从撞击中回过神来,淌着长长的口涎紧跟着我们奔出仓房的门时,赵善防正带着几名官差冲进偏院,身后跟着惊慌失措到几欲昏倒的孙家娘子。
赵善防冲进偏院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他是故意纵了孙大户闹得天翻地覆,好将赵善防引进偏院,亲自到仓房内去看一看羼杂了观音土的赈灾米粮。
心里一通透,我便不用师父再来教,自动地冲着赵善防嚷道:“赵知府,赵知府救我。”
赵善防朝那几个官差一挥手,他们手里都拿着方才挑抬匾额来的粗实木棍,瞅准了张牙舞爪扑将过来的孙大户便叉了过去,三四根木棍齐下,将孙大户牢牢地叉在了地下,趴着不能动弹。
“这,这是,怎么说的?”赵善防认出地下披头散发、形状疯狂的人,正是原该受奖赏的孙大户,他一下子便懵了。
师父领着我上前行礼,顺势向赵善防道:“赵知府也瞧见了,孙掌柜他……病了。至于什么病,在下一时也说道不清楚,可看着一时半会儿该是好不了的。”
赵善防迟疑了好半晌,回头问向孙家娘子:“购粮赈灾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罢。”
孙家娘子一下就急了,慌忙上前道:“拙夫的病起得突然,原是急症,急症一向好得也快。再者,铺子里头事,我也做得了准,赵知府若是不嫌民妇一介女流,同民妇商榷也是一样的。”
赵善防松了口气,慢慢地点着头,“也好,也好。”却还犹疑地看着教官差叉在地下哀嚎的孙大户。
我心里顿时急了,好容易将他引了进来,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了,遂一时心急,也不问师父怎么说,自向赵善防道:“赵知府,夫人说得很是呢,孙郎君这症状,好似吃多了酒,中了风邪,本也没有缠绵病榻,便是说好就好的病症。”
“是呢,是呢,阿心姑娘说得在理。”孙家娘子急忙应和。
我暗自冷冷一笑,指着仓房同赵善防道:“赵知府你瞧,孙郎君早就备下赈灾米粮了呢,方才,他就是从那里头跑出来的,要劳烦赵知府请各位差郎再将他挪进去,顺道也好看看赈灾的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