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叔, 你有看到吗?金陵出来一份新报纸, 上面列的都是咱们查到有问题的官员。”
这一日,将杭州已经培训好的学子,调遣到苏州查账后,十四便闲了起来。
再过几天,将扬州最后一批学子也派上用场之后,查账的速度就会大大提升。
十四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让金陵的学子去查扬州的帐,杭州的学子跟苏州学子对调, 这样也就不怕本地学子袒护某些官员。
一闲下来,十四开始有空闲呆在宅子里逗鸟, 没想到才刚歇下来喝一口茶,弘晟这小子便拿了一张报纸冲了进来。
十四听到他说的话,将茶碗往旁边一放, 伸出手, “拿来!”
弘晟将报纸递给他。
十四瞥了他一眼,才翻开报纸。
看到报纸上报道的内容之后, 他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这不是好事吗?正打算找机会抓住这些蠢货的把柄, 没想到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来。”
弘晟有些急道:“十四叔, 这报纸上先透露出来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十四没有放在心上, “放心, 手下人都盯着呢, 想跑也跑不掉!”
弘晟见他不急,可自己心里都快急上火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行,我得去找这家报馆去!”说完一转身就跑了。
十四也没当成一回事,想了想还是泄密人将报纸上披露出来的官员抓起来。
这家报纸不得不说确实让十四大开眼界,但是这样鲁莽的行事是不行的。
若是他不出手的话,但是这家报馆的人就要遭受到那些官员的报复。
弘晟出了十四叔临时的府邸之后,便加快脚步跑去找弘明。
他之所以对这家报馆这么感兴趣,那也是逼不得已。
想一想,当今万岁爷看重他们,特意给他们安排了差事,结果来到江南之后一事无成,最后还不得不求十四叔。
这简直是在宣告他们没用,这让年轻气盛的几个小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一个可是天之骄子,在京城时一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哪肯轻易认输?
这不,得罪了这家报纸上的消息之后,弘晟就开动了脑筋,既然这家报纸能够得到那么多官员罪状,那就说明肯定有内部消息。
要是他们能够得到这些官员的罪证,最起码回到京城以后不会丢太多的脸。
或许还会一扫之前的晦气,受到皇上的赞赏。
先前被一群老狐狸耍得团团转,那是技不如人,他们认了。
但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反攻的时候了。
弘晟回去之后跟弘明几个说了,商量讨论之后,大家一致认同。
这一回一同来江南的,不仅有弘晟跟弘明,还有几个宗室的阿哥,跟皇族关系都比较近,或许上一代还有些恩怨,但是经过之前吃得几次亏以后,一伙人就知道绝对不能够让对方各个击破。
之前之所以被耍的团团转,也是因为他们各自为政,不团结的原因也不惯被人家找到了弱点。
到如今反思回来,一伙人便放一下就放下己见暂时达成联盟。
“走走走,现在就去找那家报馆,别让人捷足先登。”在金陵敢突然曝出本地官员的罪证,要不本身便有倚仗,要不就是不知死活。
当然,弘晟认为对方肯定有倚仗,最起码普通人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在这几个人倒是有眼界,公布出来的都是这一次必定会下台的。
要不就是对于金陵现如今的形势了如指,要不就是有特殊的信息渠道。
不管哪一种弘晟都觉得对方可以为他们所用,他们现在只敢爆出一些小官,那说明对方还不敢爆出更大的消息。
可偏偏他们有能力来捅这个马蜂窝,要是谈妥了,对于双方都有好处。
他们加入进去之后,将有足够的实力保住这家报馆。
十四还不知道一群兔崽子即将在江南官场上搞出一番大阵仗,让他在未来收够了烂摊子。
弘暻小哥俩经过三个月的干打杂,算是将银行里的各个部门都摸透了。
三个月转眼即过,两人迫不及待的提出难道推行纸币的部门。
“你们俩想清楚了,真要转到这个部门?”当初将小哥两招进的人问。
没有等弘暻回答,弘时抢先一步说,“是的,我们兄弟俩也想要为纸币推行做出一份贡献。”
那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两人一眼,才开口,“这个部门现在可是非常冷的部门,没人能够看好你们确定真要调转过去,转过去的话,未来可是很难再转回来。毕竟我们部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们走后肯定要招别人进来,以后可就没你们的位置了。”
弘暻并排跟弘时站在一起,“谢谢管事的提醒,我们愿意调到新部门去。”他们来银行不就是为了参与纸币的推广吗?身为皇子怎么可能看中一份银行的工作。
打杂了三个月,彻底将弘暻打磨出来了,最起码他懂得了某些人话里潜藏的意思,原来语言艺术还有这么多表达方式?
三个月作为银行的最底层,遭受到不同人塞的工作,以及某些人有意无意的刁难,使得两个孩子成长得非常迅速。
跟三个月前相比,两人绝对不会再上当受骗,毕竟这跟银行内这次到的商业骗局想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要是他们出去再被骗,完全可以找块砖都撞死得了。
“既然你们都下定决心了,我也不拦着了。”那管事松了口,抽出两张纸,写了要换岗位的单子,分别让两人签下名字。
弘暻跟弘时签完了名字,眼睛里闪的高兴。
可真不容易,一路劈荆斩刺,等下次能触摸到纸币了。
管事收回了签名的单子,便起身带着两人一路往里走,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
“老薛,这里有两个小家伙就拜托你了。”管事推开门,朝着里面座位上坐着的人喊了一声。
那人停下笔抬起头,看到管事身后的弘暻弘时,随后朝管事点了点头,“我这就安排。”这两位小主子的任务上面已经分配下来了,走这么一遭,也只是走个过场。
随后管事回头跟小哥俩交代,“以后什么事就问薛管事,老薛是个好人,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这是卖老薛一个人情。
兄弟俩还没回答,那薛管事就先笑了,两人话语里打了几回机锋,管事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薛管事放下笔,看向了兄弟,然后指着旁边的两把椅子让人坐下。
“来来先坐下,让你们先了解一下咱们的部门以及纸币一些问题去。”
“咱们的部门算是新扩充的部门,在京城这边可以说是默默无闻,但是在蒙古那边咱们才算是最重要的部门。现如今蒙古那边已经前面通行纸,虽然短时间内已经传到京城来,已经有些商家改用纸币,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还不够。我们最起码得让老百姓来接受这个。”
弘暻弘时认真的听着。
薛管事继续说,“要是纸币非常方便,就算不愿意收纸币,也可以将纸币拿到银行来,换成铜钱或金币银币,这就免除了老百姓的担忧,但是纸币还有一定的风险就是怕火,家里要是放了大量的纸币,这一把火烧下去,可以说什么都没了。”
“所以在推广纸币的时候,尽量避免提到此类话题。”
弘时开口询问,“倒是有些故意拿这个问题刁难我们呢?”
薛管事笑了笑说,“一般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你们口才的时候了,纸币怕火,难道铜钱金银就不怕火了?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劝这些有担忧的人,完全可以将积蓄存放在银行里,只留一部分平日里用的钱,这钱存在银行里不仅涨利息,还免除将钱财放在家中担惊受怕。存放在咱们银行里,绝对不用担心水淹火烧被贼偷,就算咱们银行出了事,也不怕客户会有损失,只要存折在,保证钱是一分不少。”
弘时没话说了,一旁的弘暻这个时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仅要让百姓接受,还要让一些小商贩也接受。只有街边小摊愿意接收纸币,老百姓才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薛管事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银行已经对于这些小商贩给予了一定的支持,比如说小商贩愿意接受纸币交易,我们愿意给予一定的免费转账服务,或是提供低息贷款,助他们买房或扩大经营规模。”
弘暻眼睛一亮,“若是真有这两点帮助的话,我觉得肯定有不少商贩愿意接受纸币。”
“如今咱们部门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你们来的也算刚好。”薛管事翻开了面前的本子,“那么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前街茶馆铺子以及做羊肉汤的铺子就交给你们俩,现在整个京城的银行都在相互比赛,谁要是最先让自己街道推行纸币,整个组薪资可翻一倍。这次是咱们京城的比试,还有咱们大清所有银行之间的比试,就是将银行所在地,最先实现纸币通行,那么整个城的银行所有员工都能够领到双倍的奖金。”银行里的每个月的薪资不怎么多,不是每年年底的奖金却非常多,都可以抵得上半年的收入了。
那就翻倍的话,那就说明一年可以有两年的收入,不管是哪一个城市,哪一家银行都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毕竟这两个奖赏是可以叠加的。
弘暻跟弘时两人可谓是摩拳擦掌,五关斩六将总算领到差事了,“保证完成任务。”
相对于热火朝天的普查账务,普查人口跟普查土地面积相比声势倒是小了许多。
悄悄的进村悄悄的干完,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朝廷一下子宣布废奴籍,可惹怒了不少富贵人家。
特别是江南一带的盐商,哪一个府里没有养上百八十个仆人。
一下子,这些签了卖身契奴婢,都有了自由身在也不像以往那样可以随意打杀,毕竟杀怒籍不犯法,杀良民的话,那可是要抵命的。
仅仅是怒籍被废,就引出了不少杀人案,使得不少官府一下子加重了负担。
民间也逐渐传出风声,传出当今皇帝是逼父退位,皇位不正。
当然这些言语只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才悄然兴起,就连当地官府都没有注意到。
反而有些人注意到这种动静,一个个激动起来,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拿起笔杆子历数当今皇帝的几大罪状。
当然,这些言语传是传不到京,自然也传不到四爷耳中。
[老四,朕看了你的来信,纸币一事,朕在新城已经亲眼所见。确实比金银铜等容易携带,不过新城这边主要是贸易,交税交易都倒不过纸币才那么容易通行,但是内陆就不一样了,需要慢慢来。
如你所言,通行纸币对于我大清来说确实有好处,可以将金银都集中在朝廷手中,可以鼓励商业繁荣,好处多多,但需要谨慎慢慢实行,千万不要急,可当做我大清的百年大业来做。
朕这段时间坐着火车游,从承德来到了蒙古,又从蒙古去了辽东,再转回盛京。
火车对于我大清来说,就是连同大江南北的生命线,务必要坚持建下去,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是百年,只要将火车连通了整个大江南北,这片土地才算是真正的掌握在我爱新觉罗氏手中……]
四爷合上了信,他真的没想到太上皇没有安心的呆在木兰围场,而是跑蒙古和辽东绕了一圈。
木兰围场那边至今没有消息传出来,想必太上皇早已经安排好了。
揉了揉鼻梁,四爷立刻派粘杆处传下消息,务必让盛京的人保护好太上皇的安全。
随后,四爷又给太上皇回了信。
“汗阿玛,多日未见,儿子甚想之,不知您何时去的蒙古,怎么也不告知儿子一声?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子是万死难咎。汗阿玛,银行的事情儿子已经吩咐下去了,绝对不会仓促行事。儿子已经有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儿子不行,还有您的孙子,孙子不行还有重孙,儿子已经打算学习愚公精神,让几代人来做这件事。”
四爷写到这里,停下了笔,思考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写下去,“火车一事,确实事关紧要,现如今漕运已经成了顽疾,儿子想若是有了火车,连通南北,就不担心处理漕运,使得运粮一事罢工。不过,火车暂时只有安佳氏有银子建,儿子也知道,火车航线必定不能掌握在一介妇人手中。您也知道国库里没有银子,必然无法一下子拿出大量的钱财,将火车线买回来。所以安佳氏便提出了一个建议,由朝廷拿土地入股,她拿钱来建造,经营权交到她手中,等收回投资的银子以及一部分利息以后才将火车线全部交到朝廷手中。其他城市可招其他商人依此照办,儿子觉得可行,汗阿玛您觉得呢?”
四爷写完信,等干了之后塞进信封,密封好之后叫来了粘杆处,走暗路将这封信传到盛京去。
先前四爷还想着跟安佳氏平分火车得到的利润,然而火车轨道招商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效果并不明显,当地三人都怕跟朝廷合作,到最后银子收不回来,被朝廷给踢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顾忌,敏宁又提出了另一份方案,四爷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就是最开始几年官府得不到分成,不过能够尽快的加快商人回笼资金,这对于某些商人来说确实有吸引力。
经过商谈之后,四爷同意了,眼下在河北做了一个试点,只要河北的铁路造成之后归于商人手中,朝廷不插手,这才能给其他地方做个榜样。
这不决定刚下,就收到了太上皇的来信。
四爷不得不在这件事上提了一嘴。
信传出去之后,四爷又忙碌起来,各个省关于土地普查的结果已经逐渐传进京。
毕竟土地不会跑,各地量一量,再抽查一下,确认无误之后,便呈报上来。
然后看到个省得普查结果,四爷很难高兴起来,最小的一个省也隐瞒了小半的土地。
也就是说朝廷白白少了一半的税收,这怎么能让他高兴起来?
一年少一半,那十年二十年呢?
要是这一次不突击普查土地,时间一久,“消失”的土地越来越少。
这些“消失”的土地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