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帐后哐啷一声大响——闻声,宁摇碧和卓昭节都是脸色大变!
却是一块玉枕,因为卓昭节之前无心睡眠无意中推在了榻边,而宁摇碧把卓昭节撞得摔进榻上,恰好卓昭节挣扎时也将玉枕又推了一把,这玉枕遂直接从帐后摔下去跌碎!
外间立刻穿来起身和穿衣声,明合人还没进来先急急问:“女郎?”
“你!”卓昭节急得差点没抓狂!
宁摇碧反应奇快无比!
他二话不说左手抓起被子裹住自己,右手往上一捞扯断金钩放下绣帐——这帐子虽然不是软烟罗,却与软烟罗有异曲同工之效,那便是帐内窥人清清楚楚,帐外看进来却模模糊糊,是以放下帐子后,宁摇碧也舒了口气,恢复淡定之态,继续拿着被子擦拭发梢。
卓昭节恨恨的从他手里扯了两把,奈何力气差距,实在扯之不动,又听得珠帘脆响,却是明合、明吉披衣擎灯进来查看。
她只得迅速俯倒在榻上,免得被外头人从轮廓看出端倪,郁闷的吩咐道:“无事,你们去睡罢。”
明合狐疑的问:“婢子听得一声大响……”
“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卓昭节如今的声音清醒得很,她也不耐烦装作困倦,径自呵斥道,“少来烦我,快出去快出去!”
“……是!”明合、明吉到底不敢违逆她,只当她还在为樗蒲之事烦恼,乖乖应了一声,擎着灯回了外间。
侧耳细听她们睡下,又过了片刻,预计她们睡熟了,卓昭节才重新向宁摇碧扑上去,愤然道:“我的被子!”
“就不给你!”宁摇碧瞪眼道,“又不是你的!”
卓昭节怒道:“你这人有没有一点点待客之道?如今又不是盛夏之际还能减两个冰盆,你叫我晚上怎么过?再说刚才楼下舱房里也不是没有被子,你要擦,在楼下为什么不擦?”
“客人都是不分青红皂白把主人打下湖的么?”宁摇碧冷笑着道,“本世子还以为那是强盗呢!至于楼下……学你拿本世子要更换的衣物擦拭吗?那你为什么不脱给本世子?”
“我说的是楼下的被子!”卓昭节郁闷得紧,道,“是是是,我不该砸你……可你扣了那么久的窗棂好歹也隔窗招呼一声罢?不然我哪里知道外头到底是什么人?你想想换了你易地而处,都睡下了,来这么一着,能不担心害怕么?”
宁摇碧怒道:“我不开口不是为了你好吗?如今窗子都是紧闭着的,我哪知道你这儿的两个婢女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我想你听见这声音总该问上一声罢?届时若有婢女在,也该说话罢?那样我自然心里有数,暂时不进来了,结果你倒好,问都不问,开了窗就抡起东西砸……亏得我及时松手主动跳下湖去,不然吃实了你那么一下又摔在下头甲板上,十条命都没了!”
他越说越怒,狠狠瞪了一眼卓昭节,低喝道,“再说你有脑子么?既然以为是恶人,做什么不喊叫?你喊叫了之后我岂能不知你误会了?”
“……对不住,可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卓昭节委屈道,“你也看到了,我跳下湖时,根本就只着了亵……那个……我已经睡下了,这声音敲得我心里慌,以为不是什么好人,又怕出去喊人之际,若当真是恶人跳了进来,对我……”
她怯生生的咬着唇,一脸委屈无限的缩在帐子角落里。
宁摇碧冷笑着道:“你就好看到了那等能飞渡水上的飞贼都慕名一路追进明月湖来寻你的地步?”一面说着,他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卓昭节掩在男装下的身量,一撇嘴角,“何况即使是贼人,又不是每个采.花.贼都喜欢稚女,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卓昭节无言以对。
僵持片刻,她索性把心一横,道,“你想怎么办就直说罢!”
“替我擦干。”宁摇碧将被子丢还给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冷声道。
卓昭节简直欲哭无泪,顿了半晌,见宁摇碧真心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才委屈无限的抓起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宁摇碧擦了几把,宁摇碧不耐烦道:“你呆不呆啊?下头那条被子和这条根本就是一样的,你擦完了下去换过来不就成了?那也是新的好么?”
“……你刚才在下头为什么不擦?”卓昭节闻言,这才认真起来,忽然醒悟道,“再说,你为什么要跑到我房里来擦?”
宁摇碧哼道:“呆头呆脑的,你先替我擦干,我再告诉你!”
卓昭节咬住唇,恨恨的用力擦拭起来。
小半晌后,卓昭节摸了摸他发梢,道:“差不多了,你说罢,到底想做什么?”
“去给灯扣个罩子。”宁摇碧吩咐道。
卓昭节狠狠用力扯他头发,宁摇碧低叫道:“你!”
“起身时不仔细跪到了一下,你可不能怪我。”卓昭节迅速转过身,掩住嘴角的一抹得意。
宁摇碧怒道:“我心里有数!”说话间也从榻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