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郗浮薇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因为公子风采过人,不像是尚书子弟能有的气象。”
“本公子也觉得你不像是区区女先生能有的镇定。”红袍公子,或者应该称他定国公徐景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的说道,“难怪能让景鸳吃亏……有点意思。”
郗浮薇可不认这罪名:“民女岂敢对徐小姐不敬?”
“你对她不敬也没什么。”徐景昌不在意的说道,“她对我这兄长也算不得很尊敬,三天两头的跟我吵架……要不是我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子,早就收拾她了,还能让她活蹦乱跳到现在?”
听他语气,徐家兄妹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然而到底是一家人,血浓于水,郗浮薇不会因为他这会儿这么一句话,就放心的诋毁徐景鸳,只低着头不说话。
徐景昌又说:“你旁边这个,是谁的人?”
姚灼素闻言有点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怯生生道:“民女……民女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她确实不太明白这都怎么回事,听郗浮薇的话,好像已经知道这位是谁了。
但在姚灼素,至今脑子里一片混沌,糊涂着呢。
“早不到邹府,晚不到邹府,偏偏这眼接骨上到邹府,说没问题谁信?”徐景昌淡淡说道,“别装模作样,本公子一向脾气不怎么好!”
姚灼素吓的瑟瑟发抖,使劲儿扯着郗浮薇的衣袖,仓皇道:“民女是邹府的人!”
其实郗浮薇对姚氏母女的来路也有所怀疑,不过这会儿见姚灼素都快瘫软在地了,犹豫了下,还是替她求情道:“姚妹妹素来胆怯,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这种废物看着也不像是能做事的样子。”本来以为徐景昌未必会理会自己,甚至没准还会迁怒,谁知道这人盯着姚灼素打量了会儿,嗤笑一声,却出乎意料的息事宁人了,摆了摆手,“拖出去!”
郗浮薇也想告退,然而被拦住,“那小丫头既然跟事情没什么关系,打发出去也就是了……至于你,留下来,跟本公子好生说道说道!”
他示意郗浮薇坐下,又叫人上了茶水,慢条斯理的问,“沈窃蓝来这边也有点时间了,他如今是怎么个想法?”
郗浮薇垂头道:“锦衣卫之事,须得上禀天子,不敢外传。”
“少拿陛下来压本公子!”徐景昌冷笑了一声,坐直了点身子,眼神也冰冷下来,说道,“倘若当真是为陛下做事,本公子也未必这么直接的打听了,然而他当真是存心为陛下做事么?”
这话听的郗浮薇一怔。
徐景昌察觉到,就玩味的笑了:“合着你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思?这也难怪,你出身山东,也不是什么大族,却怎么知道庙堂之事?”
郗浮薇吃不准是真有其事呢,还是这人故意挑拨,只低着头不说话。
徐景昌于是自顾自的说道:“陛下的意思就是迁都,迁都之前先开河!毕竟迁都之后的漕运,算来算去也就是走运河最划算最稳妥!然而……你知道汉王么?”
“陛下嫡次子,汉王殿下?”郗浮薇小心翼翼道,“据说汉王殿下骁勇善战,聪敏果敢。”
“而且肖似陛下。”徐景昌也不管四周还站了一群下仆,旁若无人的说道,“肖似到陛下亲口说过这样的话……宫里甚至有传闻,说当初陛下从顺天府南下的时候,曾经许诺过,登基之后,当立汉王为储!”
郗浮薇额头见汗,低声道:“国公慎言!”
是顾不得随他自己的自称喊公子了:当初永乐帝因为建文帝的削藩,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南下,那会儿可是口口声声要干掉建文帝左右的小人,匡扶社稷。
后来登基当然也是因为建文帝死掉了,国不可一日无主,而且还是要在那种情况下镇得住场面的主,永乐帝这才“迫不得已”坐上了皇帝的位子。
如果永乐帝当真南下之前就将储君之位许给汉王的话,这不是坐实了他从起兵就没安好心、就是奔着篡位去的吗?
……虽然大家都是心里有数,身为皇家子嗣,都已经公然举事了,自己不做皇帝能放心以后吗?
可是古往今来就是这样:遮羞布还是需要的。
徐景昌大概真的是被永乐帝宠的无法无天了,这样的话也敢大喇喇的说出来。
他敢说,郗浮薇都不敢听!
此刻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徐景昌嗤笑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屑她的胆怯,说道:“沈窃蓝之所以用锦衣卫的身份来山东,趁着开河的机会谋取功劳只是其一!”
“这个其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