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乡下的人很快回来禀告了消息,出乎意料的是姚灼素还是好好儿的在那六婶娘家亲戚家里住着。
而且:“起先那姑娘浑身是伤,不肯吃也不肯喝,显然是存着死志了。后来被那家人劝着哄着,这些日子倒是好了很多。属下问过,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人去看过那姑娘……那姑娘虽然已经可以起身走动了,但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年那会儿有亲戚去,也都是躲屋子里不出来,不肯跟生人照面的。”
关总旗皱着眉头问:“姚氏可去看过她?”
“年前去过一次,送了些米面之类给那家人,说是谢过他们的照拂。”跑腿的校尉说,“之后就再没去过。”
这也很正常,姚灼素忽然离开邹府,对外的理由是去了亲戚家小住。
姚氏偶尔抽空前往一趟也还罢了,要是去的次数多了,不定就会被人怀疑,引出什么风言风语。
“庄氏那边怎么说?”关总旗思忖了会儿,问另一个手下。
姚氏母女是庄老夫人的远房亲戚,邹府上下最清楚她们来历的大概也就是庄老夫人了。
不过庄老夫人也没能提供什么要紧的消息,说的都是大部分人晓得的那些:姚氏的丈夫去的早,因为只生了姚灼素这个女儿,丈夫死后在夫家站不住脚,只能靠着一手针线活艰难度日。庄老夫人辗转知道消息后,念在亲戚的份上生出了怜悯,就派人去接了她们母女来济宁。
关总旗闻言冷笑了一声,说道:“早不接人晚不接人,偏偏去年开河的消息传出来了,就接了人来?”
手下说:“庄氏说早两年就提过此事的,但那时候姚氏说身上还有点偷偷藏起来的积蓄,再加上她是当地有名的绣娘,日子也还能过,所以不想千里迢迢的背井离乡。去年那边送了口信来,说夫家欺人太甚,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庄氏所以派人去接。”
这么听着问题还是出在了姚氏身上。
于克敌于是跟郗浮薇咬耳朵:“该不会跟你差不多吧?”
落难的处境被人利用,从原本普通的一对母女,成了别有用心的密间?
郗浮薇哂道:“若是南方锦衣卫的同僚,干嘛还要受刑?直接说出来不就是了。”
“若是南方那边派过来摘桃子的,说出身份你以为就不能动了?”于克敌不以为然,“邹府在济宁,就是咱们济宁卫所的东西。南方的手伸这么长,被砍了也是活该!”
“反正现在姚氏母女都在咱们手里。”郗浮薇道,“不过我觉得也是奇怪,姚氏就姚灼素一个女儿,背后之人不管是谁,到底捏着什么样的把柄,教她如此卖命?”
于克敌说道:“且看六叔的手段吧,六叔是家里第五代干这行了,那姚氏既然没死成,总能让她开口的。”
郗浮薇这才知道原来济宁卫所最出色的行刑手就是让岳家亲戚收留了姚灼素的六叔。
这也真是冤孽了。
他们窃窃私语了会儿,那边关总旗也跟鲁总旗商议好了,叫了于克敌过去说话。
于克敌去了片刻回来,告诉郗浮薇:“方才大人叫人送了口信回来,明后天都回不来了。”
“又出事儿了?”郗浮薇意外道,“还是他们直接去追剿建文余孽?”
“大人之前去查的事情发现了蛛丝马迹,打算继续追查下去。”于克敌说,“听说了咱们这边的变故后,让鲁总旗跟关总旗好生搜查建文余孽的下落,不可懈怠。”
看了看左右无人注意,低声说,“两位总旗没跟他说劫狱的时候你也在场。”
郗浮薇“嗯”了一声,神情平静:“他这会儿正忙着,有惊无险的事情原本也不该烦着他。”
“我就说你肯定识大体的。”于克敌笑了笑,道,“两位总旗怕你心里不痛快,专门让我来说声。”
郗浮薇有点尴尬:“怎么觉得大家都知道了?”
“本来就都知道了。”于克敌道,“你也不想想洪武爷还在那会儿,朝臣散衙后在后花园同姬妾的嬉闹都瞒不过呢,要是连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糊里糊涂,那陛下养咱们何用?”
“说的好像姚氏这事儿已经弄清楚了一样。”郗浮薇扫他一眼,若有所思问,“对了,大人正追查的什么事情啊?连劫狱跟邹一昂被建文余孽带走这么紧要的事情都不回来?”
于克敌道:“两位总旗没说。”
郗浮薇“哦”了一声也没追问,于克敌见状倒是补充了一句,“看两位总旗的神情不像是有危险。”
“要是会有危险,两位大人还不早就派人增援了?”郗浮薇笑了笑,道,“既然没动,显然是觉得大人应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