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邑辰救下雨澜之后,呼啸一声,众人双腿控马,一阵风般卷下山梁,向官道上奔去。哈达贝勒格尔坤被叶邑辰耍弄了个够,在族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气急败坏地亲自带着数百健卒追赶。他也看出来了,这个衣饰华贵,部下勇猛如虎的青年将军必是汉人的大官!
叶邑辰和亲卫们的马匹都是百里挑一的北地良驹,体力耐力就是女真人的战马也有所不及,本已将女真人抛下,这么片刻的耽搁,女真人又渐渐追近了。
雨澜和叶邑辰两人一骑,胯下那匹战马奔驰了数日,早已疲累不堪,叶邑辰本身并不很重,可他一身上等好钢打造的全身铠甲绝不轻便,再加上一个雨澜的重量,那战马便有些吃不消了。虽然仍是四蹄翻飞,速度却怎么也提不上去。
后面蹄声轰鸣,格尔坤一马当先,越追越近,数百女真人操着众人听不懂的女真语齐声喝骂,“呜呜!”弓弦嘈切,雕翎乱飞,数十点寒星飞来,在众人身前数丈处坠落下来。
叶邑辰的马跑不快,大脑袋等亲卫也只得放缓了速度,众人焦急万分,可亲卫们训练有素,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一句怨言。
这时雨澜已在战马的颠簸下幽幽醒来,她全身酸软,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闻听得周围一片喊杀喝骂之声,好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身处何方。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柔软的腰肢正被一个青年男子搂住,立刻脊背一僵,腹部绷紧了起来。
女真人越追越近,此时众人已进入了弓箭射程之内,箭雨一片片飞来,被众亲卫挥舞着各式兵器一一格挡开。众人已经看清了女真人又矮又挫的身躯和凶神恶煞的面容,形势十分危急。
“嗡嗡嗡”,大脑袋连珠般射出三箭,一连射死三个女真人,一把抄起得胜钩上挂着的大砍刀,咆哮如雷道:“王爷,我带人缠住这群王八羔子,您赶快带着杨姑娘逃命去吧!兄弟们,眼下正到了我们报效王爷的大好机会,是男人的都给老子冲啊!”
“冲啊!谁要是怕了就是婊子养的!”
“他妈的,老子这一百多斤今天就交待在这儿了,跟蛮子拼了!”
……
全是训练有素忠心耿耿之辈,众人发一声喊,拨转马头,挥舞着各式兵器,冒着飞蝗般的箭雨,悍不畏死地向着人数多出十倍的敌人反冲锋!
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勇士,都是跟了他五年甚至十年的铁卫,叶邑辰眼看着一轮箭雨下来,还没等冲到女真人跟前就有四五个骑士被射下马来,愤怒、羞耻、伤痛,强烈的情绪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征战沙场十余年,从未打过这样窝囊的仗。为了尊严,为了荣誉,他真想立刻拨转马头,冲上前去和女真蛮子们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匹夫之勇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勇士们的牺牲也就白白浪费了,更何况,他的怀中还有那样一个娇柔可怜的人儿!
“驾!”叶邑辰一踢马腹,战马似乎也知道主人身处危急之地,“希律律”一声长嘶,奋起全力向前奔去。
一口气跑出十数里路,格尔坤和一众亲卫全都被甩得看不见踪影。整个昌平如今已经乱了套了,数万女真骑兵涌了进来,到处都是散兵游勇,到处都是烧杀抢掠,血腥的味道在早春的空气中四处蔓延。
一声马嘶,叶邑辰胯下的白马前蹄一失,猛然跪倒。这匹跟随了叶邑辰征战多年,宛如亲人一般的宝马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叶邑辰来不及悲恸,他重心已失,只来得及抄起雨澜的细腰,两个人便从马鞍上滚了下来。
后面紧追不舍的四个女真骑兵呼啸而至,刀枪齐举,毫不客气地向叶邑辰身上砍去。
叶邑辰半跪在地上,将雨澜牢牢护在身后,他自小经过名师指点,一身武艺十分惊人,只见他迅速从马鞍桥上摘下自己的亮银枪,手腕轻轻一抖,就挽出数朵抢花,女真人奋勇杀敌全凭一股悍勇之气,何曾见过这等精妙绝伦的技艺,四个人的心口几乎同时飙出一股鲜血,就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纷纷倒地而亡了。
叶邑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杀死的第几波女真人了。自从和亲卫们分开,叶邑辰打马疾奔,逃了整整两个时辰,他不断陷入重围又不断杀出重围,连战马都被活活累死了,后背上、胳膊上好几处都受了伤。
实在是亲王大人衣饰华美,人又英俊,在战场上太过显眼了,导致女真兵见了叶邑辰就像是见了血的鲨鱼,紧紧缠住不放。
尽管如此,叶邑辰一直将雨澜牢牢护住,枪林箭雨之中,雨澜竟然毫发无损,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叶邑辰花费的力气比之自己逃跑要多上一倍不止,此刻连杀四人他也感到心跳如奔马、两耳轰鸣,一阵力竭。连握枪的右手都抑制不住地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