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对方是因为沈若兰才肯撤退的,难不成,自己这辈子还要活在沈若兰的阴影之下吗?
很快,沈若梅就知道她要活在谁的阴影之下了。
吃完饭,回家经过悦来客栈时,沈若梅看到一大群人正围在悦来客栈门口儿看热闹,沈若梅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看到一大帮人挤挤插插的挨在一起,就不管不顾的挤了进去。
“哎,让一让,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她一边挤一边吆喝着,终于让她挤到了包围圈的核心里。
包围圈的正中间,二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虽然被打得很惨,但是他依然还有意识,只是现在已经不能动弹了而已。
沈若梅挤进去后,正好跟二狗的眼睛对上了。本来目光涣散的二狗,一看到沈若梅,顿时变得睚眦欲裂起来。
“贱人……骚……货……”
他气若游丝的骂道,咧开的嘴里都是血,还少了两颗牙齿。
沈若梅一看,吓得不敢在做停留了,赶紧又钻出了包围圈,撒腿向家里跑去!
回到家,老娘正焦急地等着她呢,见她平安回来了,沈大娘的心才算落地。
“梅儿啊,咋样啊?你跟李大官人都说什么了啊?他有没有为难你?你们最后咋决定的……”
“娘,你有完没完啊?能不能让人歇会儿?”沈若梅没好气的喊了一声,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屋子,还随手把门给插上了。
“哎,你这孩子,咋动不动就插门呢?娘还有话要问你呢?”
沈大娘好脾气的在外面敲着门,剩下的一只手上还抱着她大孙子。
沈福存两口子出去租房子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孩子只好由沈大娘帮着看着了。
小娃子看到姑姑把门关上了,不许她们进去,就也学着奶奶的样子,伸出胖胖的小手儿一边拍门一边喊:“太(开)门、太(太)门……”
孩子奶声奶气的呼唤,换来的是他小姑一声尖利的吼叫:“滚犊子!”
晚上,沈福存两口子回来了,跑了一天,她们终于租到了合适的房子,说起来,这座房子还离他们家不远呢,就在二狗租的那家房子的隔壁,走路的话三分钟就能走到这里。
不过,二狗只是租了两间厢房住,沈福存两口子要做五香花生米,得囤货,而且他们还有钱,自然不会像二狗那么紧紧巴巴的过日子。
俩人直接把那座房子整个儿的租了下来,豪掷了半年的房租,今晚就是回来倒腾东西搬新家的。
如今李巧莲跟沈若梅俩也算是撕破脸皮,相看两相厌了,正常情况下,她俩之间应该不再互相说话,谁都不理谁。
但是,李巧莲像是忘记了她跟沈若梅的仇似的,一回来就去敲沈若梅的门。
沈若梅不理她,她就在外面自顾自说,大意是,他们刚才看房子的时候,看见二狗家的狗被人杀死了,二狗哭的跟死了爹似的,口口声声要报仇呢。
这会子,沈若梅在屋里已经睡着了,睡的跟死猪似的,根本没听清李巧莲在说什么,李巧莲站在沈若梅的门口吓唬了她一阵子,听到里面一直没什么动静,也自觉无趣,就赶着去帮她男人拾掇东西去了。
沈若梅的世界总算是安静了。
李巧莲一家子走了,李大官人不再来找他,二狗也不知去向了,沈若梅终于能专心的治疗自己的脏病了。
两个月后,花掉了老娘四五十两银子后,沈若梅的脏病基本痊愈了,病一好,她就呆不住了,闹着非要回靠山屯儿去。
她记得当初家里跟老张家说过,要今年让她跟张二勇完婚。眼下剩两个月就过年了,她可不想失信于张家,想赶在年前嫁过去。
沈大爷听说她肯嫁给张二勇了,心里非常高兴,因为沈大爷也喜欢张爱勇这个女婿。
只是,现在是年底,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这边儿走不开人,他只好打发老婆子带着梅儿先回去,让她们跟亲家说一声,先让他们定成亲的日子,等日子定下来,他一定赶回去。
沈大娘给沈若梅买了好多嫁妆,还偷偷的把自己多年的体己银子都搭在了嫁妆里,就是为了能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别让老张家看低了。
买完东西,娘俩在车行里雇了马车,欢欢喜喜的回靠山屯去了。
马车走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出了吉州,沈若梅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哼着小曲儿,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他没能逆袭成王妃,但起码她还能嫁给张二勇。
其实,张二勇也挺好的,从前每次他过年过节来给家里送年礼的时候,她都会偷偷的在门帘儿后看他,只觉得他长得高大、威武、英俊、帅气,将来还能当上将军。
要不差她还惦记着当湛王妃,她早就乐颠颠的嫁过去了。
“梅儿啊,我听说老张家不知打哪儿淘到了一个做水晶冻的方子,如今买卖做得很大,一点儿都不比咱们家差,听说不光把饥荒都还完了,还打算明年要盖房子哩……”
“哎,二勇那孩子确实是个好孩子,就他那老娘太不省心了,娘就是不放心你嫁过去,怕他老娘会磋磨你呀……”
“还有你那小姑子和小叔子也不是啥好玩意儿,整个老张家就你公公和二勇还行,剩下的没一个好东西,你嫁过去了,可要提防着点儿他们呢……”
沈大娘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仿佛她闺女现在就要嫁到老张家去似的。
沈若梅一边嗑瓜子儿,一边似有似无的听着,偶尔跟老娘敷衍两句。
老娘说的那些话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反正张二勇明年就要去参军了,到时候她也跟着去,就不跟老张家那些人在一起搅和了,他们愿意咋样就咋样呗,关她屁事?
又走了二十多里地,忽然听到车夫惊慌失措的声音,“哎……你……你要干啥呀?”
一道熟悉而又阴厉的男声响起,“跟你没关系,滚一边拉去,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杀!”
沈若梅一听到那声音,顿时惊呆了,这…。分明是二狗的声音,她一把抱着他老娘,浑身颤抖着说,“娘,娘啊,不好了,是二狗,他来找我报仇来了……”
“啊——”
一声惨叫响起,是车夫的声音。
紧接着,只听‘咕咚’一声,好像是车夫从车辕坠落到地上。
沈若梅更害怕了,抱着头拼命的尖叫,这时,车帘子唰的一下被扯开了,露出了二狗那张狰狞而又扭曲的脸。
“你要……干啥?不许你害我闺女!”
沈大娘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勇敢的挡在了沈若梅的面前,哆哆嗦嗦的斥责着二狗。
二狗黑着脸,一伸手抓住了沈大娘的衣襟,随手把她扔到了车外。
沈大娘虽然满心护着她闺女,但她毕竟是个到了岁数的女人,哪敌得过二狗这样红了眼睛的二愣子?
被摔下马车后,她赫然看见二狗的另一只手里,居然提着一把带血的剔骨尖刀,而她的旁边,正躺着无辜的车夫,车夫呻吟着,手捂着肚子,鲜血已经汩汩的从指缝里流了出来,看来是肚子挨了刀子。
“娘啊,救我啊……”沈若梅凄厉的叫了起来。
二狗咬着腮帮子,一把将沈若梅从车上扯下来,丢在地上,又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了她的胸前。
“贱人,今儿你必须得给我大黄偿命!”
沈若梅哭道,“二狗哥哥,好二狗哥哥,你饶了我吧,再说我也没有害你的大黄啊,大黄是谁呀?”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服软来,只要二狗能饶她一命,让她干啥都行。
然而,对二狗而言,大黄才是他的真爱,也是他最亲的亲人,“大黄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狗,他是大狗,我是二狗,明白了吧!”
说完,不再给沈若梅说话的机会,手起刀落,对着她的胸脯捅了下去。
沈若梅睁大眼睛,声嘶力竭的尖叫着,眼瞅着尖刀就刺进自己的胸口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沈大娘噌的一下跳起来,一头撞在二狗的身上,将二狗撞了个趔趄。
“梅儿,快跑……”
沈大娘死死的抱住了二狗的腿,痛得沈若梅大喊起来。
沈若梅听了,飞快的爬起来,向远处跑去,根本不顾身后老娘的惨叫声和刀子戳进皮肉的噗噗声。
沈大娘想拉住二狗,就如螳臂挡车,即便是她拼上了性命,也不过是拖延沈若梅多跑几米罢了。
很快,在二狗的尖刀下,沈大娘软软的躺在了地上,再没有一丝力气。
她眼睁睁的看着二狗提着尖刀,向她闺女逃跑的方向追去。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沈若梅一边喊一边拼命的尖叫,跟疯了似的。
正跑着,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吓得不敢回头,只能拼命的继续跑,然而,就算是尽全力的跑了,最后还是被二狗给抓到了。
“跑,我叫你跑……”
二狗嚎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倒在地,又一脚踏住了她的身子,用那把尖刀残忍的割断了她的两条脚筋。
沈若梅杀猪似的尖叫起来,疼得脸都扭曲了。
然而,就算是挑断了沈若梅的脚筋,二狗尤不解气,又挑断了她的两条手筋头,看着她活活的疼死过去,才薅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回到了原地。
原地的马车旁边,沈大娘和车夫早就昏死过去。
二狗把车上的细软都搬了下来,那些都是沈大娘给沈若梅预备的嫁妆,足足值四五十两银子,又把他们几个身上的细软都搜罗出来,跟那些嫁妆堆在一起。
随后,把他们几个人丢进车里,解下马,一把火把车子点着了,自己骑上马,带着抢来的细软绝尘而去……
沈若梅以为,自己这下子是死定了,没想到——居然没死。
他们出事的地点离山中的棋盘寺很近,火起的时候,就有庙里的小沙弥告诉了寺院的住持。
住持师傅掐指一算,说他们几个命不该绝,立刻命寺院的僧众赶去救火,顺便把人也都救回来。
本来已经踏进阎王殿的几个人,被主持大师抢回了性命,只是,沈若梅的脸被烧伤了,四肢也残废了,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她本以为,主持大师既然能把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就一定能治好她的脸和四肢。
然而,大师却说她这副样子是天意,天意如此,他也不敢违背,所以——不能治。
兜兜转转了一圈儿,沈若梅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上辈子更惨,上辈子她是被打断了胳膊腿儿,起码还有得治,这一辈子她是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好的。
没办法,她这辈子就只好在炕上度过了。
沈大娘看到她心爱的女儿落到这般悲惨的境地,心痛得都要碎了,天天哭天喊地的,怨天怨地。
沈若梅也是万念俱焚,心情极度压抑,渐渐的不思饮食,身子日渐憔悴下去,终于,在听说死兰丫做了湛王妃那天,她吐出几口老血,活活的把自己给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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