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轩的话没说完,刘其山的枪就顶上他的脑袋。夏明轩吓得魂不附体。粮食重要,命更重要,跟这些人讲不清理。
这时周用生和罗佑福进了院子,看到刘其山穷凶极恶的样子,忙喝止。如果刘其山在这里惹出人命案,大王山一定记他的黑帐。
“刘营长,夏明轩是我们维持会的人。”
周用生的话救了夏明轩一命。
刘其山见周用生出面作保,只好收了枪,对周用生说:“你的手下,怎么带头抗交?”
其实罗明轩并不是维持会的人,周用生找了他两次,夏明轩不愿意,不过给了周用生一百块大洋。周用生得了甜头,为人为己,都不能袖手旁观。
周用生说:“刘营长,你带弟兄到别的地方收吧,夏明轩的事我来处理。”
刘其山看了周用生一眼,又看看罗佑福,罗佑福轻轻点头。刘其山想讨罗佑福欢心,尽早登上副团长宝座,所以很顺从地带人离开。
院子里就剩下罗佑福和周用生。
夏明轩抹着头上的汗,嘟哝道:“周会长,怎么你们的人比大王山的还凶?”
周用生暗暗心惊,试探地问道:“你认识大王山的人?”
夏明轩无意中说出大王山,也吓了一跳,吭哧半天说:“大王山的人前不久抢了我一条牛,我赶上去评理,他们付了一块大洋。”
一条牛怎么才一块大洋?看来大王山的人还有匪气。
周用生呵呵一笑:“夏明轩,我们不是土匪,但是你种田,总得交点税吧?”
夏明轩紧问一句:“那这税交给谁?”
周用生顿时涨红了脸。税是国家之源,总不能说交给鬼子吧?
罗佑福打了个哈哈:“夏明轩,这税交给谁你不用管,只是往年你交多少,今年你也出多少。我和周会长不会拿枪顶你的脑袋,但是有人却不会放过你。”
罗佑福话里有话,带着恐吓的意味。刘其山的枪顶上夏明轩的头,那一瞬间夏明轩心如死灰。这群人跟着鬼子必不会学好,不能因为粮食掉了吃饭的家伙。
“好好,我交。”
夏明轩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没请长工,只请了两个短工。他吩咐短工扛出十几袋麦子。周用生摇摇头:“这些一千斤都没有吧?”
夏明轩苦着脸说:“这个我可是拿出一半了。”
周用生淡淡一笑:“你蒙谁都行,可是蒙不过我。你几十亩田地,少说万儿八千斤,如果拿出一半,那就是一座小山。”
夏明轩指着两个短工说:“我的麦子一大半还在垛场上。他们这段时间忙,没来得及下场,要不我再加一点。”
周用生板起脸:“别的不多说,就交两千斤,我再不会找你麻烦。”
夏明轩心里一阵绞痛,但看周用生和罗佑福的势头,这个数是少不了的。夏明轩只好吩咐短工凑足两千斤之数。
两人看到夏明轩交足了粮数,出了院门,却听到后排大吵大闹。两人急忙赶过去。
空落的村屋中间。堆满了形形**的粮包。几百个伪军大都动手。估计不下数千斤。
只是招惹了一村人的怨恨,男人咬牙切齿,女人哭哭啼啼,有的人拚命往回夺,但是遭到凶悍伪军连踢带打,只能眼睁睁看着粮食被抢。
刘其山站在一个大石墩上,不停地挥着枪,凶狠地破口大骂。
周用生和罗佑福对视一眼,暗暗心惊。刘其山这种作派,是自寻绝路。
事已至此,周用生和罗佑福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看看垸里的人家搜得差不多了,罗佑福吩咐留一个连的伪军守粮,其余的转到另一个村子。
从早上忙到午后,一共搜刮了三个村庄,共计获粮两万余斤。罗佑福吩咐伪军都背上粮包。三百多个伪军,每人背上一大袋,长龙一样的蚂蚁搬家,逶迤进城。伪军都满头大汗,累得直喘气。
山口一夫本来许诺有粮可用车,但周用生不敢向山口一夫开口。十天几百吨,这个数量太大,十吨粮不是小数,却距山口一夫要求甚远。
回城后,周用生和罗佑福到山口一夫面前交差。
看到二人满头大汗,山口一夫冷冷一笑:“收了多少粮?”
周用生小心地说:“两万多斤。”
山口一夫脸色一变:“八格,第一天才收这么一点?你们的,不出力的有!”
周用生苦着脸说:“太君,我们尽力了。到现在还没吃午饭。”
山口一夫哼了一声:“出力的不够,午饭的没有。明天,五万斤的干活!”
罗佑福忙说:“太君,五万斤太多,我们搬运不了。”
山口一夫嗯了一声:“你们的搬运不了,皇军汽车的有!”
周用生望着罗佑福,两人都心里叫苦。去偏远地方,没那个胆子,炮楼附近转悠,收不到什么效果。今天收粮大王山和游击队没防备,明天可就要遇上麻烦。不要说五万斤,五千斤也难。
山口一夫忽然盯上周用生:“刚才三木君去姜伯钧府上,他的维持会副会长的不干,你的上门,要他交一万大洋!”
周用生惊得合不拢口,一万大洋,那不是要姜伯钧的命?
“太君……”
山口一夫摆摆手:“你的收粮的任务没完成,现在将功赎罪的有!”
原来三木得了古玩,忘了正事,山口一夫问起,三木撒了个谎。山口一夫听说姜伯钧还是不肯就职,决定狠狠敲他一笔。
山口一夫决心已定,周用生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领命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