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扫盲班有一个叫秦冬梅的姑娘,凭她的长相、身段,要是有漂亮衣服穿着,再梳洗梳洗并不比城市的姑娘逊色。她历来不愿落后于人,在看到本队几个姑娘上扫盲班识了字,说话也有了新词之后,她感到落后了,后悔自己一开始没参加学习。后来说服了父母来到了扫盲班,凭着她的机灵和努力,很快掌握了很多字,比男孩子学得还快,她就是秦大海堂兄秦长魁的宝贝女儿秦冬梅。
秦冬梅今年二十二岁,青春的活力、芳心的蠕动使她瞒着爹娘和河北大队赵圩的赵从军谈起了恋爱。正当他们爱意正浓准备把终身大事告诉父母的时候,秦大海抢先一步把她介绍给了大队书记张霸的儿子张匡,她心里不悦。在父母的逼迫下他到张家看了一次,虽说家庭过得还可以,但张匡初次见面时的不尊重使她感到恶心。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父母收下了秦大海送来的彩礼,劝她说:人家是大队干部的儿子,家里有钱,同时又是队长秦大海做的媒,都是脸朝外的人物头,事情成了以后,全家人在人前也能挺起腰杆有了靠山,让她别错过这好机会同意张家这头,和赵家那头彻底了断。秦冬梅心里矛盾,坐卧不宁,有心听从父母的安排同意张家这头,总觉得张匡不是什么好人,担心过了门以后受欺负;同意赵家这头,以后感情合得来这一点没有什么怀疑,可是家庭穷了点父母肯定不会让她同意……,她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她在两难的处境中思考着、沉默着,郁郁寡欢、沉默寡言中度过每一天,在情感的痛苦中煎熬着。可是从她进了扫盲班识了字、听了有关《婚姻法》、《宪法》的知识和一些崇尚科学、反对迷信的讲解后,她开始变化了,她不再紧锁眉头,由消沉到活泼,和其他姑娘说话、谈心,性格开朗了许多;她不再认为识字无用、写字不能当饭吃,她暗暗羡慕方玲、杨可、赵慧妹满腹的知识;她不愿再听天由命,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幸福由父母作主、任别人摆布;她向往自由,为了真正的幸福,她忘记了旧的婚姻管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桎梏;她顾不了那么多的人情世故;一颗燃烧的心,一腔炽热的火,她拿起自己笨拙的笔写出内心的真情,把苦衷向自己真心爱着的人诉说:
“亲爱的从军哥,我和你几个月连一次面也没见,别说说话了,我想你,我天天都在想你,父母作主把我说给了大队书记张霸的儿子作媳妇,我不同意,真的不同意,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有跟你在一块,才觉得安全、幸福,虽然俺爹娘不允许我和你来往,我是想和你在一块生活的,你家现在穷一点我不嫌也不怕,只要今后咱俩好好干总会过好的,人家住瓦房,咱以后说不定还能住楼房呢……你要是不嫌弃我,想继续和我好,明天晚上大王庄放电影你一定去,我也去,我有话跟你说,什么话,到了你就知道了,想你爱你的妹妹冬梅,4月20日。”
信写好后,秦冬梅如释重负,用平时写字的纸包了几层后还是不放心,又用面糊糊封了口,写上“坏蛋赵从军收”,才让今天回赵圩走娘家的赵小兰捎给赵从军,并一再嘱咐说:“嫂子,一定把我的绝交信亲自交给赵从军那小子,使他断了这个念头!”
赵小兰也不识字,到娘家见了赵从军就把信给他了。“秦冬梅给你的信,”说着从衣兜里掏了出来。
赵从军伸手接过信说:“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画画鸭蛋还差不多。”嘴里这样说着,眼睛还是看见了“赵从军收”几个字。
“别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我们那里的扫盲班办得可红火了,去学习的姑娘小子都学了不少字,写信难不住人家了。”赵小兰说着,心里为大秦庄的人感到几分骄傲。
赵从军小心翼翼地撕掉外面的几层纸,仔细读着秦冬梅给自己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虽然不是信的格式顶格空格,标点符号也是一“逗”到底,但他还是读懂了,知道了秦冬梅对自己的一片真情。“姐,麻烦你下午回去转告一下,我谢谢她了。”
“有希望了呗,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你写,”赵小兰想说的话突然忘了词儿,想了想接着说,“写情书,你小子真够能耐的。以后,你们真结婚了,别忘了人家对你的好。”她手指着弟弟的头说。
“那是当然!咱不会像忘恩负义的陈世美那样去对待他的大老婆。”赵从军面带笑容地说着,难以掩饰高兴的心情。
下午回来,赵小兰见了秦冬梅把赵从军看过信以后的高兴劲说过,冬梅脸上也泛起了红润,谢了嫂子,忙着帮娘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