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良昨天晚上把大队布置每个生产队出一期“农业学大寨”墙报的任务让秦明来完成,没想到秦明却冷嘲热讽,话里有话地说了他一通,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吵了起来,好在经过解释之后秦明还是满口答应了,他回家后便睡了。五更天明亮,秦忠良和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安排好男女劳力今天的农活,刚刚走到自家的门前,迎面遇见张小妹抱着一叠用毛笔写好的白纸、红纸径直往他家走了过来。不用说,这一定是秦明加夜班把这次的墙报写出来了。秦忠良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小妹早已先说了话:“忠良哥,秦明把你要的‘农业学大寨’的墙报给写好了,你拿回去安排人贴在大多数人都能看到的墙上去吧。”
“好!好!好!谢谢!”秦忠良急忙接过张小妹手中递过来的墙报说,“恁家人肯定要到很晚才睡觉吧!真是辛苦他了!回去替我捎句话,说哥有情后补,有时间我让你嫂子炒两个菜,我们兄弟俩喝两盅老白干。”
“不用,不用!俺家人滴酒不沾,粗茶便饭能吃饱对你这个队长已经很感激了,千万别叫王嫂买酒炒菜的费事了!”张小妹谢绝了队长的好意,转身走回家。
秦忠良拿着秦明写好的墙报进屋放在凳子上,对着扛着锄正准备上工的妻子说:“秦明这家伙还真有点能耐,我叫他出一期墙报,他一晚上就完成了。也不知道他全是按报纸上抄的,还是自己动脑子写的?假如全是抄的社论什么的,没有新的内容,新的意义,和找人把报纸读一遍给大家听没有什么两样。”
王嫂听了说:“有能耐自己写啊!找人写又怕抄报纸、抄社论不符合咱队的情况,不找人写,自己又没有文化写不出来,怎么办?我听有的人说过这句话,也不知道学没学错,叫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已经找过秦明给你写了,就不能这样对人不放心。不能这样,心里总是担心别人会坑你、害你,那么以后谁还敢真心为你办事?再说了,秦明那小子可能也真有点才,在秦大海活着的时候都找秦明写过,说他的字没有谁比他写得好;再说张小妹像鲜花一样的女人,能说能讲的,还贤惠,甭管对婆婆、对丈夫都体贴入微,关心得很,这么好的女人难道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吗?怎么就非得要死心塌地,死皮赖脸地跟秦明呢?那小子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招,什么药迷住了张小妹!你别忘了那一年虎子考上大学,要不是因为张小妹在家被爹逼着嫁人连夜跑到秦明家,被闹得鸡犬不宁,天昏地暗的,他也准备去参加上大学考试的!还有就是进学校当老师的考试,全大队几十人参加,秦明能拿到第一,不容易吧!郎才女貌,张小妹很可能是爱上了那小子的什么本事。太可惜了,黄牛掉到枯井里——有劲用不上,拿个宰牛刀去杀鸡,只点刀尖就够了,剩下很长一截呢!”王嫂针对丈夫的疑问如数家珍把秦明说得不知道有多大本事似的。说媒搭桥,见机行事,能言善辩,左右逢源,把死蛤蟆说得尿淌的本事拿了出来,虽说她比不上李二桂,但她也是能说会道。
“你是在夸耀秦明,还是在和我争执?!”秦忠良对妻子喋喋不休的絮叨不耐烦了,“我在家里有什么心里话不和你说跟谁说?!有什么想法和你商量商量,沟通沟通,真难!我也没肯定说秦明是抄的,只是这样想。他要想写能写出来,我也知道,只是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你也睡着了。我和秦明的不同认识在哪里,怎么吵的,后来又是怎么解开的,没能跟你说,刚才我正想跟你说说,你的嘴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我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嗨!你真是……”秦忠良语气中带着无奈和哀叹,欲言又止。
王嫂听到这里,觉得丈夫昨天晚上去找秦明写墙报并不顺利,还差点打了起来,同情地对丈夫说:“快说说什么情况,真觉得他翅膀硬了,知恩不报反为仇,我现在就找他去,招呼全庄人都来听听咱两口子做事哪点没对得起他苦娘俩!现在找着女人长能耐了!”王嫂怒不可遏,剑拔弩张,好像只要丈夫说一句话,她这边立刻就能冲出去和秦明拼个你死我活。
秦忠良从女人的眼中看出气愤的火光,从牙齿中看到愤恨的程度,他如不及时制止,说明其中的是非曲直,将会是一场一触即发的恶战。想到这里,秦忠良忙扶着妻子的肩头温和地说:“你先坐下,听我把事情给你说清楚,你的气自然就消了。我们弟兄之间的误解不是消除了吗?”秦忠良就把昨天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