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圆理论向世人暗示了一种与亲爱的人相处的艺术。亲密的人之间,应该是两个相交不重合的圆。交叉部分是彼此共同的世界,可以尽享亲情和温馨。不交叉部分是各自独有的天地和色彩甚至**。再亲密的人,也不应该将这部分慷慨地全部让出,也不能因一时矛盾无限地扩大。当两个圆没有了距离时,加重的只是阴影。在阴影的笼罩下,放弃与获得都被赋予一种疼痛和悲壮。
懂得交叉圆理论的人,懂得最合适的距离的人,才会握有最完美的感情生活。千万座山峰你只能爬上其中的一座,千万条道路你只能走完其中的一条,千万首优美的歌你只能唱其中的一首。你觉得遗憾吗?
平常人生
文/张耀南
禅宗中流行一句话,叫做“平常心是道”。对于“平常心”三字,鄙人曾有长期的琢磨,却始终不得要领。受领导压制了忍气吞声,叫不叫“平常心”?被人打了左脸再把右脸让过去打,叫不叫“平常心”?生病住院倾家荡产还喜笑颜开,是不是就叫“平常心”?
近读禅宗语录,忽然对“平常心”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五灯会元》载唐代禅师景岑与施主关于“平常心”的对话,施主问:“如何是平常心?”景岑禅师回答说:“平常心就是要眠即眠,要坐即坐。”施主再求进一步的答案,禅师又说:“热即取凉,寒即向火。”景岑禅师有很多弟子,弟子们把师傅的此种答问方式称为“即随因缘答”,就是看到什么答什么,想到什么答什么。弟子问:“师傅,有人问您的时候,您可以即随缘答,假如无人向您发问,您又该如何做呢?”景岑禅师回答说:“困则睡,健则起。”弟子又求进一步的答案,禅师答日:“夏天赤骨力,冬寒须得被。”就是“天热脱衣,天冷盖被”的意思。
再读其他禅师的语录,发现他们对“平常心”的理解,跟景岑禅师大同小异。如此则“平常心”得来岂不是太容易了?
假如我们以为容易,那我们就错了。那只表明我们还不是“禅师”,还只是“俗人”一个。那短短几个字、几句话,是禅师用一生的苦难与冥想换来的,如何能说易?不受尽失眠、卧床之苦,如何能懂“要眠则眠,要坐即坐”就是最高的“道”;不受尽热死、冻死之苦,如何能懂“热即取凉,寒即向火”以及“寒即围炉向猛火,热即竹林溪畔坐”等等就是最高的“道”;不受尽病死、饿死之苦,如何能懂“屙屎送尿,着衣吃饭”等等就是最高的“道”?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跨越万水千山方知水不过如此山不过如此,未出家门者如何能领会?阅尽世间冷暖方知人不过如此情不过如此,纨绔子弟们又如何能领会?禅学好像就是苦命人的哲学,岂一个“易”字了得?
如此则禅师莫非一定要逼人受苦?是又不然。“苦”是我们到达彼岸的一条船,“慧”亦是送我们到彼岸的一叶舟。“慧”就是“悟”,就是“觉”,就是“智慧”,就是“灵明”,和“苦”比较起来,它甚至还更为根本。有很多人吃尽苦头不能“开悟”,说明受苦未必就是到达彼岸的必由之路;相应地,一辈子幸福的人如托尔斯泰晚年也能“开悟”,说明“智慧”可以普度苦者与乐者。于是一份“平常人生”,最后就有赖于我们的“慧根”:
欲得“平常人生”,要有“放下”勇气。身上一件衣服舍得“放下”吗?舍得;怀中一位美女舍得“放下”吗?舍得……心中那一份理想呢,那一份因世道无常而被耽误的理想,舍不舍得“放下”?好像有些难,是不是有点难?似乎每个人内心,都有最后一份秘不示人至死舍不得“放下”的东西。有这份难处,所以我们造出“死不瞑目”这个词。有这份难处,所以我们不敢轻言“平常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