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额鲁讫一边道,一边使下人将马牵走,“老夫人还道将军会过两日再回,哪只今日便回了!”
察罕呆了呆,“老夫人?”
额鲁讫道:“可不是,老夫人前两日便来了府中,此刻正与礼王妃在后园中赏玩呢!”
老夫人是察罕的阿姆,礼王妃是他已经出嫁了的阿姊。
又有下人来将他的斗笠等物事取走,额鲁讫将他迎了进去,令人通知老夫人与礼王妃,霎时间整个将军府似有了主心骨,都喧腾了起来。
察罕却尚有疑虑,甩开众人,先一步去了后园。
北燕礼教虽分男女之别,却不似大宣严防死守,妇人出嫁后,与家中兄弟并不讲究那许多男女大妨,因此察罕去后园,礼王妃也无需回避,反倒会比在家时更亲一些。
他匆匆穿过通往后宅的垂花门,一路沿苑湖畔的回廊而行,冬阳煦暖而下,洒在平静如鉴的湖面上,凉风一起,波光粼粼,浮跃在空中,如点点金光镶嵌在碧色琉璃中,耀得人目眩神迷。
湖对岸有两个小小的身影,缓缓步行,后头一丈之遥跟着一群乌压压的下人,亦步亦趋。
想也没想,他便朝那头过去,而那两人似乎也瞧见了自己,相随着向自己这处而来。
果然是阿姆与阿姊。
礼王妃当先迎了上来,欢愉的音调响起,又消散在空中,“察罕!”
她一身石榴红遍地锦皮袄,镀上一层阳光,行动时如明艳的一团火似的,烧得人心头也是一阵火热,笑时一双眸子也弯了起来,盈盈似水光,生性飒爽英姿,模样儿却如花月照影,也难怪曾经礼王见了一面便心心念念,当下便娶了进门。
后头老夫人步子慢些,端端稳稳踱了过来,虽称作“老夫人”,实则一毫儿也不老,即使与夫君共同养育了五个子女,现如今也不过四十年岁,添了一层富态,依稀能瞧见当年秀美的姿容。
察罕也是欣然,过去扶住她,就地执了个亲礼,“母亲万安,愿母亲洪福齐天,福寿永享!”
“快快起来!”老夫人笑容盈面,攥住他的手,在他面上细细打量,心疼道:“我儿瘦了些……”
老夫人在扈尔扈,一年不过来盛乐一两回,而察罕自十三随后,常年东征西跑,回部族的时日更是屈指可数,总不得在母亲跟前尽孝,此时一见,自是格外惊喜,然却有些……
果然,礼王妃开始打擦边球,“这皮小子整日价跑来跑去,也没个娘子照顾,自然是瘦的!”
“阿姊!”他恼着脸低喝。
然而一语道中老夫人心事,她叹了口气,道:“去年问你,你说未相中任何人。那此一年如何?”
察罕心道,我这一年就没见过几个女人,何来相中?
若说唯一一个看的顺眼的,恐怕也就阮小幺那小丫头。
他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想着她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模样,面上便瞧着有些呆愣,看在那两个妇人眼中,正是一副被点中心事、心虚逃避的模样,越发可疑。
两人对望了一眼,礼王妃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子,想谁家大姑娘呢!”
察罕瞬间回神,却不知何处生了些赧然。若阮小幺在此处,说不准会怎样笑他,竟然想……想出了神。
他拍开礼王妃的手,“阿姊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