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莫挥了挥手,玉菱便去使人去传小曲儿。
阮小幺跪伏在书房中,周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连空气都似乎被凝结了起来,染上了一层冰寒。纵使屋中炭盆燃得正旺,也让人觉得身上卷上了一层寒意。座中兰莫神色如常,双瞳墨似点漆,沉沉如深潭,侧妃面容紧绷,虽秀美脱俗,却说不出的阴沉冷肃。余下各人皆垂手而立,不发一言。
不多时,小曲儿便被带了过来。
她来时便身形微颤,眼不敢乱瞟,跪在阮小幺身旁,看向她时却陡然射出了一道忿怨的视线,只认定她是害了自个儿的罪魁祸首。阮小幺碰上她的目光,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听候吩咐。
小曲儿见礼时那声儿都有些不稳。
侧妃道:“起来回话吧,不必害怕。”
小曲儿起身,只垂着头,不时瞥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阮小幺,唇色有些泛白。
“你想问什么,这便说吧。”兰莫看着阮小幺。
她点点头,问小曲儿,“我近日都不在屋中,不知你是否瞧见过其他人进了咱们的屋子?”
“没有。”小曲儿答得干脆。
“你我虽不是情同姐妹,却也各自相安,今日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对天起誓,可不要骗我。”阮小幺定定看着她。
她的目光清亮却冰凉,盯在小曲儿的眼中,似乎透过皮肉看透了她的心,没有打动她,却将她惹怒。
“我骗你作甚!”小曲儿的声音陡然拔高,似乎有一瞬间的失控,转而又低了下来,面色却有些红,“没见着就是没见着!”
阮小幺笑了笑,岂听不出她那一丝不稳的声调。
只是这种对质,快时慢不得,慢时也急不得,恰如抽丝剥茧,得一层一层慢慢来。
她慢慢道:“我都见过一次。那回正巧见着一人在屋中翻来翻去的,只是瞧不大真切,仿佛是在我那头。当时只以为是你,便没留意。后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如今还疑心呢,难道真是你……”
“你胡说!”话未说完,小曲儿便遽然否定。
阮小幺道:“我还没说完呢,姐姐你急什么?”
小曲儿被她呛了一口,面色发黑,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真是你不在的时候偷摸进屋子的?”她不急不慢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小曲儿咬咬牙,挤出一句,“我怎会知道……”
阮小幺不再盯着她,转而向兰莫道:“昨日那珐琅镯子纯属巧合,被人瞧见了,认了出来,正巧借题发挥,又摸出了几样玉菱姐姐的小玩意儿塞到奴婢屋中。因此,奴婢想,那犯事之人想必未经深思熟虑,也不是蓄谋已久,而是情急之下做出此事——”
“奴婢大胆猜想,那几样赃物上头,也许会留下那偷儿的一些蛛丝马迹!”她转向玉菱,道:“玉菱姐姐,昨儿光暗,我没瞧太清,只瞧见那短簪似乎是象牙制的,上头有一处颜色不大一样,不知是沾上了什么。兴许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