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来医院,薄瑾亭向她告了白,说喜欢她。所有的护士都在起哄:“妈呀!真的是太浪漫了!太浪漫了!”
“楚医生,你的春天终于到了!”
“还是个博士生呢!男才女才!般配般配!”
但是煌煌的人群当中的楚医生是冷静的。介于种种原因,她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尽管这是人生中唯一结婚的机会,可是她宁愿错了过去。
后来才发觉:爱情本就是没有原由的,却已经天人永隔,只剩下思念的余地。
她把他的生命从二十八岁延长到了三十四岁,却没能在一场术后感染中挽救他。
从那之后,她就绝了什么成家的念头了。反正一个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重复童年的家庭悲剧。只是,每次独自在黑夜里把思念加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会暴食症发作。多年的习惯成自然,已经习惯用食物来发泄一切情绪了——
送走了护士小唐,楚瑟就订了几份外卖,她吃下麻辣烫、烤肉拌饭……只有不断地享受美食,才可以减轻抑郁的情绪。让那些该死的童年阴影暂时偃旗息鼓,让那些惆怅的思念情绪暂时风平浪静。
但是——
猛地一阵绞痛感袭来,楚瑟眼前一黑,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
凌晨三点,急诊室的大门还是打开了。
护士小唐哭着打电话:“急诊大夫楚瑟值班的时候忽然胃出血!血胰酶增高!全身水肿!孙大夫说她是急性胰腺炎!”
这一天,她没能坚持到自己的手术结束。
——在目前常规的医学中,根本没有把口腔静脉注射纳入治疗心肌炎的常规手段当中。因为一般的口腔静脉注射,只适用于儿童的病毒感染输液。
后来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医院请来了儿童科的专业医师,完成了注射治疗,如她所说,老人家没有出血,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如今王奶奶精神抖擞,成天嚷嚷着要吃牛肉馄饨了。
薄瑾亭上学的时候,告诉了她这件事,楚瑟很高兴,最近她的心情不太好,总算有点喜讯了。
薄瑾亭继续道:“还有个好消息,我已经掌握到了你父亲非法占地的证据。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收拾一下,从家里搬出来了。”
楚瑟点了点头,却撑着脸蛋一言不发。
“怎么,还不高兴?”
她叹了口气: “告他非法占地,也惩罚不了张淑琴。”
“别急,楚闲林是张淑琴的靠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顿了顿,薄瑾亭问道:“周末的时候,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敬老院?”
“敬老院?!”
“对,薄家开设的敬老院,现在是我的堂兄薄瑾峻在管理,那边紧靠着我爷爷家,风景很不错。”
“为什么要我过去?”
薄瑾亭笑了笑:“我联系了医院的人,本周末给敬老院的老人举行义诊,到时候会有许多护士和医生会去,你可以去看看那些医生是怎么进行义诊的。”
楚瑟明白了,义诊现场是吧?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
周末,他们一起上了车。
疗养院附近的风景的确很好,四座白色的大楼坐落在青山的山脚下,还有一个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住在这里的老人都不同凡响,他们曾是薄家企业的员工。建国以后,都为薄家立下汗马功劳。老了以后,由薄家出面赡养。而薄家财大气粗,给他们提供的都是最好的养老条件,不仅包吃包住,还报销医疗费。
今天是由薄瑾亭组织的义诊,很多老人一大早就排队体检了。抽血处和尿检处都忙的不可开交。
但是体检的外科诊所,独立于其他的诊室。
他们停在走廊的尽头,旁边的房门上贴着“外科”两个大字,显然,这里就是体检的外科室了。
楚瑟推开门,看到里面有一些医疗仪器,包括:听诊器,血压血糖监测仪,居然还有一套飞利浦的便携式彩色超声诊断系统!
但是这个地方怎么没医生呢?
直到薄瑾亭将一套白大褂递给了她:“楚医生,今天麻烦你坐外科门诊。”
她简直哭笑不得,敢情这是赶鸭子上架啊:“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上周,薄瑾亭忽悠她过来散散心,她还以为来参观一下而已,没想到自己也要坐诊!
“提前给你说了,现在就欣赏不到你惊讶的表情了。”薄某人很欠揍道。
他为了讨她开心,让她放松放松,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楚瑟也不矫情,十分麻溜地穿上了白大褂,别上了铭牌,对着镜子照了照,幸好长得胖,把这套衣服给撑住了。只不过她的年龄还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经验老道的外科医生。
“小薄,老人家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没关系,我会在这里陪着你。”薄瑾亭看着她穿起了白大褂,也是眼前一亮,露出一抹惊艳。想到从前,楚医生也是经常这么穿的,他一点都不觉得素淡单调,反而觉得,这才是“白衣天使”该有的模样。
很快吩咐下去:“让王爷爷他们都进来吧,外科医生到了。”
很快老人进来了。看到里面是两个孩子的组合,还吓了一跳。
但薄瑾亭很淡定道: “王爷爷,这位是来自复旦医科大学的楚博士。”
大少爷说的话,老人家还是相信的。王爷爷很快坐了下来,他真的以为面前的女孩是个博士生。只不过……看起来太小了一点?!
楚瑟也不客气,拿出专业医生的本事来,先听心跳,再上彩超查看内脏和淋巴组织,她指出老人家的胆囊处有一颗胆结石,七毫米的,王爷爷就问道:“哎,医生,你说有没有必要开掉?”
“还是开掉比较好,胆结石引起胆囊发炎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胆囊靠着胰腺,会引起胰腺的并发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