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酒,饭菜管饱,离开酒楼,他们又去逛街买衣服,山上带来那几个穿的实在太破,需要包装。
顺便,她还跟老百姓打听了一下刘员外的事,万一受人蛊惑冤枉了一个好人就不好了。
确定了那货十恶不赦的很,他们的增城复仇之旅正式拉开帷幕,第一步就是蹲点。
当然,她只要指派人手就好了,而且这事急不来,“好累啊,先回客栈睡觉去。啊,等睡醒了,你们出去两个人,打听宜春院什么时候有清倌人开苞。”
想想,她现下最大的愿望竟然是花楼有姑娘要开苞,嗯,作为一个女的,她自己都恶寒。
不过,刘员外不去宜春院,她就无能无力,实在是没法子啊。
日头西斜,她还在客栈酣睡,与此同时的,九百里外的京城中,亓凌霄脚步稍显急促的跨过府门。
紫袍银冠,器宇轩昂,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直奔思梅园而去。
回来的路上有过两次小插曲,耽搁了一天多,算起来,这一趟差事整整用去了二十一天。
二十一天没见了,小丫头,肯定担心死他了。
想及此,他的步伐又加大了一些,这可苦了六子,抹一把汗,颠颠的小跑着跟上。
哎,主子啊主子,变了,变成了一个痴情种了。
就是可怜了他啊,累,一路上累死他了,进门了都不能容他缓一缓。
快慢也就差个一盏茶功夫,王妃就在院子里等着又跑不了,那么猴急的,至于吗?
主子啊主子,就不怕手下人看不起吗?
哎!
心里各种碎碎念,不过,他可不敢吭声,连个眼神都不敢有怨言,又抹一把汗,咬牙跟上。
逍遥散人和顾西风早被落下很长距离,俩人有颜色的很,不想回去耽误人家小夫妻你侬我侬,走的慢悠悠。
脚下上风,越走越近了,亓凌霄的心雀跃起来,不自禁的,唇角微微勾起。
终于迈入思梅园的门,状似无意的往院子里扫一眼,没有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没有失望,反而,有些希冀的蠢蠢欲动。
闲来无事应该还没睡醒,嗯,看见他出现在床上,小丫头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呢?
迷迷糊糊又一惊一乍,想想,就可爱的紧。
到时候,还可以,把人扑倒。
不,最好,小丫头扑到他怀里来。
嗯,小别胜新婚,小丫头不会让他失望的。
想入非非,心情飘飘忽忽,直到桂嬷嬷匆匆迎上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脸,可是,那种刻意的强撑,逃不过他的眸。
怎么了?
陡然,他的心一沉,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出事了,还是府里,不会是……
刹那,亓凌霄脸上一绷,紧走几步,声音倒是如常的平淡无波,只有他知道,此刻,心里多么紧张,“奶娘,纤云呢?”
“王爷,王妃她,她出了水痘,屋里养着呢。”,桂嬷嬷按规矩行礼,之后,微别过头,目光很是闪烁,“王爷,您快去……”
不待她催促,亓凌霄已经身形一动越过她,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去。
水痘?好好的怎么会出水痘!
幸好,不是要命的病症,就是要吃些苦头。
桂嬷嬷更急了,一把年纪的人,牟足了力气奔跑起来,死命的追上。
还好,待到亓凌霄入内间没见人转而往隔间去的当口,她追上了,压低声音请罪,“王爷,我们无能,没有看住王妃,她、她留了封信就走了。”
“走了?!”,亓凌霄又惊又气,急速回头,那双幽深如潭的眸中惊涛骇浪,好似,根本不能接受。
“王爷,您听我说。王妃她,她留了信,说是府里无聊要出去走走,还说了,她玩儿够了就会回来的。”
不是为了离开他,只是出去玩儿而已。
这样的认知,又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哎,糊涂了,小丫头现在对他是有感情的,和费尽心机只为摆脱他已经今非昔比。
稍稍平复下来,剩下的就是担忧,冒冒失失跑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一时,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桂嬷嬷胆战心惊,忙从妆台的抽屉里拿了信送过去,絮絮叨叨简单叙述经过,“王爷,您也别太担心,王妃走的隐秘还带了五个小吃城的伙计,有人照顾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怕皇后的人发觉了派人捉王妃,我们就编了王妃闭门养病,这时候,外头的人也不知道王妃已经离开冥王府。”
听了桂嬷嬷的解释,又飞快的看过信,亓凌霄还是无法安心,急促着呼吸拂袖,近乎咬牙切齿的低喝,“胡闹!真是胡闹!那个孙掌柜,老糊涂了!”
小丫头孩子心性,一时冲动还有情可原,孙掌柜可是一把年纪还帮着胡闹,真是不可饶恕。
“王爷,怎么办?王妃这水痘起了八九天,也该好了。”
言外之意,纪纤云不能一直闭门不出,再这样下去,就瞒不住了。
强自镇定下来,亓凌霄原地踱了几步,无奈的丢出一句,“夜里弄个跟纤云身形相似的来,明天蒙上脸送出去,就说送出养身体。”
瞒住皇后那边容易,可,怎么把人找回来?
他可容忍不了小丫头玩儿够了才回来。
那个丫头心野的很,在外头乐不思蜀了怎么办?更可怕的,万一遇上麻烦怎么办?
就小吃城那帮伙计,真碰上恶人,带上多少也没大用处。
“是,是。”,王妃的事情暂时解决了,桂嬷嬷搓着手,试探着挑眉又道,“王爷,还有一件事,后院的秦主子有了身孕,三个多月了。我怕有人对她肚子里孩子下手,就做主把人安排到园子里来,现下,就在西边厢房住……”
“什么?!”,亓凌霄从思绪中跳脱出来,眸光凌厉的可怕,“纤云知道吗?她是不是……”
桂嬷嬷摇头打断,“不是的,王妃走之前并不知情。您也看了那信,王妃若是因为秦主子有孕离开,就不会那样写了。”
是呢,他是当局者迷了。
亓凌霄揉揉眉心,摆手,“让她到厅里等我。”
“是。”,桂嬷嬷不再多说,应声退出去通知秦主子。
毕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王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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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亓凌霄处理好了家事直奔皇宫,跟他前后脚进宫的,亓凌昊奔了凤仪宫。
皇后独孤菲身体已经无碍,只是精气神大不如前,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见到儿子,她的脸色更差了几分,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的。
“给母后请安。”,经历大难,亓凌昊第一次入宫,噗通跪倒,说不出的滋味。
外表看着无恙,可身体那里永远无法修复的伤,让他无法释怀。
就算是亲生母亲,因着清楚他的真实情形,他也有些无法面对。
“昊儿,起来吧,坐。”,独孤菲惯于洞悉人性,儿子的别扭自然逃不过她那双世故的桃花眸,作为母亲,她难道拿出温和的态度,“人生不尽如人意十之八九,好好活着就好,昊儿,你不要钻牛角尖。”
“是,母后。”,撩袍子起身,低头敛眸坐到一旁去,亓凌昊不想被安慰,母亲都不行,遂,话锋一转进入正题,“母后,老九昨日下午已经平安回府,这个,您是知道的。今日一早,他便命人把纪纤云送了出去,说是为了养身子。咱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还没人回报送去了哪里。儿子觉得,是老九府里有小妾怀孕,惹得纪纤云妒火生事,才被老九厌弃送出去的。也许,那水痘,只是放出的风而已。”
“老九谨慎的很,咱们的人,十有八九会被甩掉的。”,不是独孤菲灭自家锐气,她只是有自知之明,如今的形势,哎,“算了,纪纤云就一个丫头片子,翻不起浪,先不用管她,还是留着人对付老九吧。留着小妾把她送出去,浪费力气把那丫头抓来,老九也不会为了她就范的。”
亓凌昊点头,之后酝酿了再酝酿,终于慢慢抬起头,脸上很是灰白的弱弱问道,“母后,老九出去这一遭,咱们的人死伤无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可用。往后,还怎么对付他?还有朝堂上,支持孩儿的大臣并不比老九的多……”
“昊儿,你给我住口!人手不够,只要银子撒出去,不要命的人有许多。至于朝堂上,那些支持老九的,谁叫的最欢就设法灭了他,杀鸡儆猴就是。”
“……是。”,亓凌昊面对疾言厉色的母亲,只能慢慢低下头。
一个‘是’字,显然的没有信心。
“昊儿!打起精神来!你想想老九,他回朝堂之时,哪有一个大臣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