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盅装药只怕是阿宝的专属,原本阿宝喝药,丫鬟们也是直接端着药碗上来。
但是谁都不知道劝阿宝喝药要劝到何时,就算是好不容易劝成功,阿宝也有借口找,不是说烫了得等下,就是说药放凉了药效不好重新熬。
而这只青枝缠金汝窑盅有保温的功能,至少可以放上两个时辰温度不变,将凉到合适温度的药盛入蛊中,跟着阿宝耗时间。
见到黑乎乎的药倒入凝白色瓷碗当中,阿宝不自觉皱了皱眉,单单闻着药味就觉得药苦涩无比。
沈图南接过药碗,手腕内侧贴着碗壁试探了一下温度,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凉,将药碗凑到阿宝的嘴边。
阿宝瞥了一眼沈图南,深知自己躲不过去,只能皱着一张小脸将药喝下肚,之后连忙抓了一颗蜜煎红果丢到嘴里。
沈图南见碗里还留着一点点药,也没有让阿宝将其喝得一滴不剩。他先前听闻,母亲昨日过来劝药都只让阿宝喝了半碗。心满意足将碗放下,表示赞许似的揉了揉阿宝头发,“阿宝乖,我去看看娘亲。”
阿宝满肚子药和怨气地摆了摆手,这会子哥哥便想着走了,“你去吧。”嘴里含蜜煎话说得含糊不清,顺摆了摆手将房间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每次喝完药之后阿宝都要不开心一段时间。
沈图南出了阿宝的世安院,来到母亲叶氏的衡芜院,一进来,屋子便发现叶氏查阅账本。
“娘。”
叶氏闻声抬起头,看着沈图南温柔的笑着,声音也是柔情如水,“快来坐下,上学可是累了,满头大汗。”
“不累……”说完之后,沈图南擦了擦自己额角的虚汗,哄阿宝吃药可比他一天的练武都要难。
“可见过你妹妹了?”
沈图南接过叶氏递给他的茶盏,一口饮尽,最后用衣袖擦了把嘴角的水渍,才道:“见过了。”
如释重负的模样让叶氏轻笑出声,“你可是又答应你妹妹什么了?昨日里她缠着我将她的月钱从十两银子加到二十两。”
“答应等她好了之后,带她出去游玩一圈。”对于此事沈图南无所谓,反正以往也总是被阿宝缠着,要带她出去,如今不过是再多几次而已。
“去玩儿?叶氏一愣,阿宝爱玩她是知道,而她平日忙,阿宝又是没有人看着就能上天的性子,是以被儿子带出去她也是默许,只是这一次却是不能,“她想的到好,到时候就去外祖父家让她玩个够。”
随后,叶氏又将视线落在账本上,她不仅要管铺子里的生意,更是同大房一起掌管沈家中馈,现今手头上全是些简丝数米的琐细事情。
沈图南憋笑,暗道:外祖父家哪里是能玩的地方?外祖父已经驾鹤,如今叶家辈分最高之人是外祖母,规矩繁多。
若是阿宝知晓自己病好之后要去外祖父家,定然会选择一直病着。甚至,如果乖乖吃药就能不去外祖父家,阿宝也定然会好生吃药,不再闹腾。
说句不肖的话,他也不喜欢去外祖父家。每次外祖母要求母亲回去,都是有求于母亲,偏生有求于人时,姿态仍是高高在上。此次阿宝去叶家,他且看着阿宝如何闹腾。
“你又在想什么?”叶氏对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两个孩子了解的一清二楚,见沈图南迟迟不说话神情似是在思索什么,便猜到许是在打坏主意。
“我在想祖母之前所说的家里会来一位表少爷的事情。”沈图南撒谎起来毫无压力,好歹叶家是母亲的娘家,他实话实说他想法子让阿宝在叶家闹一闹,那岂不是得被母亲活剥了去。
叶氏斜了眼沈图南,倒也没有揭穿他撒谎的事情。
“那表少爷我们也不曾了解,只是听你祖母说那少年名唤姜堰,是你姨祖母外孙,一直居在京城,今年不过十二岁,性子有些冷淡。现今他母亲早早的去了,又无人可依,便来了江宁,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叶氏唏嘘一番,她虽儿女双全,夫妻恩爱,但年少时也经历过些伤害。如此,对待这位尚未见面的年幼丧母表少爷,就先多了几分同情,“届时若是你觉得此人值得一交,便可亲近些,若是你觉得此人不行,维持面子上得过去,不伤了和气就好。”
“儿子明白。”沈图南爱武,却也不是只有蛮力之人。此刻的沈图南还不知,日后他与姜堰当真就维持着一个面子情,更有甚者,一度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住。
叶氏与沈图南之间谈论的姜堰,此时脸色苍白,浑身不得劲地坐在马车里。
离开京城小半个月,姜堰就在马车待了小半个月。如今路还算宽敞平整,之前几天走的泥路摇摇晃晃,那架势只恨不得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