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宁夏不比辽东,哱拜也不李成梁。关外诸利,李家一门独占。哱拜却仅能宁夏镇一地威风,且三边又是穷地方,要养三千私兵,经济压力非常大。可离了这支私兵,他又难以维持军阀地位,因此便只能是一方面占着花马池盐之利,一方面收商税,再一方面,就是命令苍头军去从事一下马贼工作。
像他这种武装做兼职马贼,就让那些职业选手,几辈子祖传的马贼没了活路。谁能狠的过他,谁又能打的过他?马贼要么就是到苍头军里做家丁,要么就是乖乖挪窝,再不然就只好等死。因此如今宁夏镇秩序井然,职业马贼绝迹,皆系哱拜之功。
范无咎交游广阔,如何不知这苍头军的名声?这部队作战凶狠,军纪却十分松散,屠城灭村,皆系寻常事。陕西巡抚这是了什么疯,居然请这支人马进城剿乱?他们来了,自己这干人要能有活路才怪!
田一飞见范无咎指责自己,当即勃然:“你说啥呢?我送我娘舅,又有什么错?这官兵有什么可怕的?咱们既要扯旗做大事,早晚要和官兵对上,像你这般没种,还做个球的大事,乖乖滚回家抱孩子好了。”
王诚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只得出言劝解“都闭嘴!什么时候了,没时间在这磨牙。此地不宜久留,迅撤离。田堂主,你迅召集部众,咱们提前起事,今天便攻打税监衙门。”
范无咎以为苍头军一来,便绝了魔教中人起事的念头。没想到这群人却是不怕死的,不但不收手,相反倒要提前起义,急的他抓耳挠腮,却又无力阻止。“王长老。那苍头军可不是好惹的,咱这千把人,能是对手?”
王诚道:“按朝廷的行事风格,往来文牍请示批复,最是耽误时间。等他们的流程走完,黄花菜都凉了。尤其苍头军这种骄兵悍将,到了地面上,必然先索饷要粮,讨要犒赏。等诸事满意,才肯干活。咱们趁这个时机,便先下手为强,攻打税监衙门。那些苍头恶军与匪徒无异,只要咱们一喊衙中有银,他们便多半就要参与哄抢。也只有这样,咱们才能趁机转移。若是现在就走,被官军咬住尾巴,那便麻烦了。”
田一飞抽出佩刀,“长老高见。这次攻打税监衙门,我便领着天龙门下去做先锋,保管砍下连德禄的狗头!”
王诚一方面安排转移,一方面吩咐道:“你记住,咱要的是钱。必须要拿到连德禄搜刮的民脂民膏,用来作为河南起事的军饷。这才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至于连贼的生死,那是小事,不可因小而失大。”
郑国宝、岳不群等人,虽然没有刻意张扬,尽力低调。奈何陕西官场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尤其陕西的锦衣千户将岸,那是多年的老锦衣,办事能力极强,对于领导的行踪冲锋掌握。国舅刚一入陕西,他便探听明白。后来听说国舅是要上华山,他便命令各地锦衣向西安靠拢,从中挑选了几百最精壮的,统一更换服装、器械,为的就是让国舅看一看,我老将带兵有方,是个能干事的人。
陕西这地方穷,环境又不好,动不动还闹套虏,国舅最好慈悲,把自己调到别处任职才好。听说国舅虎驾快到西安,他便一番精心安排,锦衣官校充分显示了一番缇骑威风,三街六巷设港巡逻,把小商小贩,丐帮子弟,全都一轰回家去。又严防有那拦轿喊冤的狂人,坏了国舅的兴致,因此看谁有那冤鬼面相,就先行捆起来带走,免得麻烦。
郑国宝没等入城,将岸就带了人去迎接,他边走边对身边几个伴当道:“你们若是跟着我再练不出来,这个官便做不下去了。我告诉你们,这西安城内,我就没见过比我聪明的。你看国舅来这事,咱西安大小外文武衙门连点动静都没有,这叫什么?这叫笨!他们不给国舅面子,国舅就不给他们面子。你看着吧,回头国舅一个密折上去,说不定咱陕西的三司衙门,就得有人挪窝。这就叫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升官财才是实惠,其他都是扯淡。”
一行人边说边走,堪堪来到接官厅处,忽然一个伴当用手前指,“长官,我怎么看着接官厅那,好象有人?难不成,是别人赶在了咱的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