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宝等搀起三人,用目看去,那哱拜一副典型的蒙古人相貌,倒是没甚稀奇。哱承恩、哱承宠两兄弟,与哱云则似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都是高鼻子蓝眼睛,头八成也是金色。看着哱拜这满堂儿女,又看他们每人身上都是红夷全身甲,想必连人带甲,都是出自那位泰西制甲师的手笔。郑国宝心中唏嘘,拍了拍哱拜的肩头道:“老协镇,你辛苦了。”
大队人马进了宁夏,郑国宝等一行人自然是住到馆驿里。哱云心里,倒是希望让郑国宝他们住进哱府,哱拜道:“你先跟我回家,把这事说清楚了,再说不迟。”
老爹积威在此,哱云也不敢说什么,乖乖跟着爹回到了府中。等进了书房,哱拜往太师椅上一坐,手中盘弄着马鞭,“这事是怎么闹的?说说吧。”
他们兄妹三人知道,这是从小的规矩。遇到什么争端,哱拜就这么坐着眯缝起眼睛听,听完以后,他认为谁不对,就会举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打一顿,这便算是最终判决,不许上诉。
哱云脱了甲胄,跪在地上“这事也没啥?我跟国舅睡了,我现在是他的婆娘。就是这么个事,说不定肚子里连娃都有了。额祈葛要是觉得这事我办的不对,只管一顿鞭子打死我就是。”
哱拜也不回答,依旧眯缝着眼睛道:“土文秀的事,国舅知道么?”
哱云道:“知道。他说他不怕土文秀,出了天大的事,他都能担。”
哱承恩扯着那猫头鹰嗓子叫唤,“男人的话,也能信?等一会土文秀带着兵来,看他担的起什么?这是边镇,不是京师,他那皇亲国戚的威风,能顶个啥用?”
哱云怕爹,可不怕他。“顶啥用?连西安的那几家士绅他都收拾的了,他还收拾不了一个土文秀?旁的不说,郜大帅手下的五营秦兵,收拾他一个土文秀够用了吧?国宝也说了,他给朝廷上了本,过不了多久,就能运一批将军炮、快枪还有军饷过来。有了这个,秦军腰杆子就更硬,土文秀那几百人马,还算啥么?”
哱拜也不说话,闭目盘算了半晌,起身举起了鞭子。哱家兄弟心中狂喜,只要老爹一通鞭子下去,妹子还得乖乖去嫁土文秀,这大业还是能做的成。哪知,哱拜的鞭子只是在哱云的肩上轻点了两下,“傻丫头,你啊,卖贱了。一个黄花闺女,能这么随意的就给出去么?男人么,对于好上手的,都不在乎。你要钓他的胃口,那样才能值钱。你现在倒好,先这么糊涂的跟了他,就不好要价了。可惜可惜啊。”
接着他回过头来,一通鞭子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两个儿子头上打去,打的两个儿子哭爹喊娘的跪下,哱承宠道:“额祈葛,你糊涂了?这事有我们什么事啊,打我们做啥呢么。”
哱拜的鞭子甩的带风,边打边骂,“做啥?打你们两个不开窍的玩意。你妹子比你们两加起来都聪明,至少她知道该上谁的炕,你们两个蠢货,别以为私下玩的把戏老子不清楚。土文秀怎么来的这么快,是不是你们通风报信?今天不打的你们,你们还当老子我糊涂了。”
哱拜能在宁夏立足,从一降将混成了土霸王靠的也非是单纯的蛮力。他很清楚,当前的局势下,一个武将要是没有靠山,硬靠着军功撕杀,要得地位简直太难。那位戚老虎怎么样?当年抱张居正的腿抱的好,便可以扶摇直上,等到张叔大一完蛋,他也要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