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是这么说。戚南塘难道有女儿嫁给我了?在朝中,文有申阁为您撑腰,还有我为您说话,您又顾虑些什么?您和他不一样。再者,您老人家这些年只见养狼,不见打狼,与套虏作战,斩获有限。三边之地,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胜,朝廷又何必倚重您?有狼是好事,但若是您不能证明自己能打狼,朝廷何必还要重用您?如今郜帅的秦勇五营编练已有小成,若是再得了快枪大炮之助,则如虎添翼。您这边再拿不出点过硬的斩,小婿我就算想在朝为您说话,却也张不开这个嘴。”
他心里清楚,套虏和哱拜一家纠葛极深,两下里不但因为同是蒙古人的关系沾亲带故,而且互相勾结,与李成梁和辽东诸虏的关系完全不同。因此哱拜对这帮人即使打也打不疼,放任着他们做大。他拿话一敲打,将这局势说明白,哱拜应该能在亲戚和自身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
果然哱拜一听到秦勇五营,也是面色微变。这些人马虽然自己没会过,但是郜光先拿他们当宝贝,仿佛当日胡宗宪重视浙兵一样重视这五营秦勇,战斗力怕是不会低。若是当真秦军出塞取胜,那自己这部队也就难以有立足之地,下一步怕是就要着手对付自己了。
郑国宝又道:“朝廷近年来,封爵的事卡的紧了。没有点开边扩土的功绩,想要弄个爵位不容易。每年那例行的战功,只能换京营犒赏,那点数目,有什么意思?若是老人家能立下开疆扩土之功,我在朝中保举,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未必不可能。而且您是蒙古人,河套之地,蒙人最多,您熟悉当地情形。那些地方如何管辖,自然要交于您老安排,到那个时候把那都换成咱自己人,再开矿也就方便了。另外,我们还得筑城,到时候这城防力夫,不又是一笔收入?”
哱承恩一旁听了心中暗自转念,若是当真如李家将门一样,能够永镇宁夏、河套,那也就用不着造反了。大明疆域万里,我断不可能真打进京师,坐上龙椅。起兵也无非图个割据一方,若是不用这么拼命,就能达到目的,那自是再好不过。昔日俺答汗用汉人赵全之谋,筑大板升城。我若是也能在河套肥沃之地上筑起坚城,到时候稍有不满,就引兵据城而叛,与宁夏互成犄角,还怕者谁来?
而那哱承宠则想着,家里这份家当本来就不大好分。若是能打下河套,自己和大哥便可二一添做五,一人居宁夏,一人居河套,免伤手足和气。而自己固然继承不了爵位,但是宁夏卫指挥使的官职,却可以争取争取。难道大哥又当品公爵,又要兼着指挥么?
两个儿子一左一右,都全力附和,哱拜自己便也拿不准主意了。河套各部落里亲戚是不少,但是亲戚比起实惠来,还是实惠更重要。更别说,还有个矿脉在那诱惑着自己。他舔了舔嘴唇道:“国舅,您给我交个底,那河套的矿藏,是金矿还是银矿?”
郑国宝道:“据我所知,那里乃是个银矿。可得银怎么也得有几百万两到千万两。而且对这矿感兴趣的,也不只一家。宁远伯的家丁,日夜操练,就等着什么时候,一刀把套虏捅死。他家那个下人奴尔哈赤知道吧,现在混整了,在女真当了酋长,听说也准备了女真兵,准备抢矿。”
一听这数目,哱家三人眼睛里全都放出光来。要知道这是边陲,不比江南富庶之地,这里的银两匮乏,人多贫苦。百万两白银,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数,若是哱家能把这笔钱弄到手里,还怕谁?
再说即使是一头猪,一旦有人抢,其身价也会上升数倍。听说辽东李阀和女真人要对套虏动手,哱家父子也要动心。一旦李阀真在河套埋下钉子,将来这强悍人物插手三边,这里还有自己父子站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