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扮起来比刚才的学生样明艳很多,但没了那股清纯惹人怜惜的味道。
不好。
他又一次弯下腰,凑近道:“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告诉我你是谁。”
宁夏被他吓一跳,本能地抬手一挡,手臂不小心擦过他手里的烟头,烫得她一哆嗦。
男子一愣,伸手去抓她手腕,宁夏赶紧躲开,转身跑出楼梯口,一路往前跑。跑出一段路后终于碰到个工作人员,在对方的指引下她重新回到休息室。
她跟着小朱去了主宴会厅。
一对新人正在致词。萧鸿逸是影帝,说起场面话来驾轻就熟。身边站着他的未婚妻宁倩,一身金色的礼服大气端庄,惹得底下不少人眼红不已。
“不就是个跑龙套的,居然让她勾搭上了萧影帝。”
“谁说不是呢,连正经角色都没演过一个,现在居然鱼跃龙门。”
“知道她哪里人吗?Y市来的。”
“那么穷的地方,难怪巴着萧鸿逸不放了。”
几个人呵呵直笑,宁夏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她们的议论,下意识咬了下唇。
小朱有些尴尬,赶紧领着她去了主桌。
她是女方今晚唯一的家人,和一堆男方长辈坐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
没有人和她说话,也没有人关心她是谁。在座中年纪最大的是萧鸿逸的母亲萧老太太。她轻声问身边的中年妇女。
“阿瑟这孩子人呢,怎么还不来?”
“打过电话了,说就来。”
话音刚落,老太太身边的椅子让人拉开。年轻男子坐下后道:“我来了奶奶。”
萧老太太有点吃惊:“你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没有,”指指台上,“听听我爸说的什么。”
说着一抬头,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宁夏。两人隔着一张圆桌,不过两米的距离。
宁夏也看到了他。结合刚才他和萧老太太的对话,可以猜出他的身份。
他叫萧瑟,是她未来姐夫的儿子。听说他和自己一般大,今年也才刚上高三。
年纪不大,抽烟的架势却很熟练,宁夏又摸了摸自己被烟头烫着的地方。
萧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想着要不要关心一句,突然神情一顿,眉头皱到了一起。
她到底什么人,可以坐到主桌来。今天这里坐的全是他爸的至亲,除了奶奶和他,还有大伯和叔叔一家。
这个女生从哪儿冒出来的?
萧瑟仔细打量了几下她的眉眼,又抬头去看台上的宁倩,突然明白了。
他未来后母的妹妹?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不用,你要真想送我东西就先把钱攒着,等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一并送吧。”
学校里关于圣诞的气氛渐渐浓了起来,但这一切和高三关系不大。老师们每天上课就是讲题做题,时不时还要给他们敲敲警钟。
一切娱乐活动全部禁止,连课间听到有人唱歌都要喝止一声。
“有这时间赶紧去上厕所,上完了就回来做两道题。”
高三生没人权,这是唐小米整天挂在嘴边的话。
宁夏没和朋友们说自己的生日,到了平安夜那天早上,吃了吴阿姨给做的鸡丝面条后,她像往常一样上学去了。
那天萧瑟走得特别早,听说是要来学校打球。
别的高三生被禁止一切课外活动,但萧瑟不一样,他是千年老大,学校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别人打球那叫浪费时间,他打球那叫劳逸结合。
听唐小米说,班里的男生都跟他套近乎,就盼着他打球的时候带上自己。
整天做题谁不烦啊。跟着萧瑟混,老师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宁夏一个人坐车到了学校,往课桌里塞书包的时候,感觉里面好像有点东西。低头往里看了看,发现是一个纸袋子。
小小的一个白色的袋子,拿出来一看里面是一支药膏。
她转头问唐小米:“这谁塞里面的?”
“不知道,我也才来没多久。”
唐小米转身问后面的宋宁致:“宁致你知道吗?你来得比我早。”
“我也不清楚,没觉得有谁来过你们课桌边。这个大概得问班里来得最早的那个人了。”
“今天谁来得最早?”
“大概是萧瑟吧,听说他和几个男生一起打球来着。”
唐小米就推推宁夏:“去问问萧瑟吧。”
“不去,有什么可问的。”
说完她拿出药膏研究了一会儿。这东西像是进口的,上面一个中文字也没有。宁夏本来觉得凭自己的英语水平也能看个七七八八,没想到那上面也没英文单词。全是她不认识的文字,法文还是德文?
“这东西干什么的?”唐小米凑过去一起研究,“一个字不认识,这是谁搞的恶作剧吧。”
宁夏没说什么,装作不在意扔进了书桌里。
“可能有人弄错了,回头说不定会来要回去。”
“别还给他,这么迷糊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来上早自习,所有人都安静地低着头,抄作业的抄作业,写试卷的写试卷。
那支药膏很快就被遗忘了。
课间的时候宁夏把药膏揣兜里,去了洗手间假装上厕所。进了隔间后她把门一锁,把药膏拿出来研究。
在纸盒里她找到了一张手写的小纸条,上面有一行中文:“每天晚上洁面后涂于痘痘和痘疤处,一天一次,仅限外敷。”
这字迹宁夏有些熟悉,那几张物理卷子在教室后面贴了好几天,她也认真研究过,还把解题过程都抄了下来。
萧瑟送了她一支祛痘膏,还特意写了使用方法。可这仅限外敷是什么鬼,难道他以为自己会蠢到以为这东西可以内服?
拿她开玩笑就这么有意思啊。
把药膏塞进口袋里,宁夏走出了洗手间。
下午有体育课,原本一周两节,现在被砍成了一节。但一节也是好的,是辛苦学习一周的高三学子,唯一能放松的时刻。
宁夏和几个女生在练习长跑,中间足球场上,萧瑟正跟人踢足球。
她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他个子高,打篮球的时候动作很好看,水平也很高超。本以为足球不是他的强项,想不到在场上却十分灵活,一个人带球跑了大半个球场,绕开了一众防守人员,最后一记远射,球跑了个刁钻的角落,飞进了球门里。
赢了球的萧瑟心情很好,勾着章程的脖子一路说笑着跑场边来喝水。
正巧宁夏跑过他们身边,就听见章程在抱怨:“为了找这东西可把我累坏了。”
就听到这么一句,紧接着宁夏就跑远了。
第二天是周六,上完课班委得留下来做值日。今天正好轮到宁夏和章程,还有萧瑟。
一下课萧瑟就被老师叫走了,留下宁夏和章程两个人扫地拖地。
本着照顾女生的原则,章程一个人干了大半的活儿。边干边抱怨:“阿瑟这家伙每次有好事儿总是轮上他,我就得跟着倒霉。”
“你不是和他一起打球了吗?”
“也就打球能放松放松,可我也是有付出的。”
宁夏想起跑步时听到的那句话,心念一动:“你对萧瑟确实挺好的,我看你常给他买饮料。”
“那都是小事儿。前两天他托我弄个什么药膏,可把我累坏了,跟我爸说了半天。他正好在德国出差,我跟他描述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这药膏哪里有卖,最后还得拍照给他传过去。我爸本来都不想去买,听说是阿瑟要的才特意打车去了药房。你说我是不是很够兄弟。”
萧瑟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后,刚进教室就听到章程在那儿吹嘘他的“丰功伟绩”,于是上前捶了他一拳:“行了别抱怨了,回头请你吃饭。”
宁夏默默看他一眼,转身去洗拖把了。
她把水桶拎进女厕所,接了一桶水把拖把放里面使劲地儿晃着。过了一会儿听见门口萧瑟问她:“里面没人吧。”
“我在啊。”
“我是说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宁夏看了眼周围:“没有了,怎么了?”
话音刚落萧瑟居然进来了。
“你……”
“把桶给我,我拿男厕去洗。”
说着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拖把,拎着桶出去了。宁夏赶紧追过去:“还是我洗吧,我都快洗好了。”
“这么脏的水,起码再洗三遍。”
“那也我来洗就好。”
萧瑟站住了扭头看她:“一支药膏你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