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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妃自知美貌, 更以此自矜, 常示之与人, 用以动人, 可谓是恃美行凶。便是此时, 听到女儿的话, 她心下虽是不悦却还是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软下声调,柔声婉转唤道:“陛下......”
皇帝转过头, 看见张淑妃那一张宜喜宜嗔的美人面,便是早已看惯,没了最初时的惊艳但还是不由生出几分的喜爱——那是人对美丽事物生而有之的好感。他因为小女儿的话而对张家女生出的怒火也跟着缓了缓。
张淑妃红唇一呶,含笑将手上的青玉茶盏递上去:“您尝尝这茶?”
皇帝伸手接了张淑妃的那盏茶, 低头喝了一口,道:“有些轻浮,不似泉水泡的。比晨露,又清冽许多....”
“陛下果是厉害!”张淑妃笑了笑,顺势在皇帝身侧坐下, 柔声道,“这泡茶的水是去岁里妾让宫里人采来的梅蕊雪,只得了几瓮, 都叫埋花树下了。这一瓮却是才开不久, 倒想着要叫陛下先尝尝才是。”
张淑妃在家时是金尊玉贵, 千金万金娇养出来的小女儿, 起居饮食都很有自己的讲究,平日里爱弄些个晨间露、梅蕊雪又或是陈年雨什么的,时不时的礼佛烧香,那做派简直是恨不得立时出尘脱俗去升仙,非要同宫里一群俗人划开一条道来不可。
皇帝先是怒火一缓再尝了好茶,倒是不似早前气急,也乐得给她面子,赞一句:“是不错。”
张淑妃这头略缓了缓皇帝的怒火,自是又把话转回了姬月白的身上,轻声细语的道:“陛下不知道:皎皎这才刚醒来,还没醒过神,哪里说得清话?”
这话说的很是含蓄,不过意思也很:眼下姬月白才醒来,呆呆怔怔、连话都说不清楚,她一句“表姐推了我”这可信度就不大好说了。
说到此处,张淑妃又叹了一口气,温温柔柔的给人捏了捏被角,轻声细语的与姬月白说着话:“皎皎你也是,这回也算是吃了苦头了,下回与你皇兄表姐们玩儿的时候可不能再胡来,自己也要小心些,要不然你父皇和母妃都是要担心的。”
姬月白指尖攥着被子一角,细嫩的指尖微微泛白,像是被水洗过的花瓣儿。她咬着唇没说话,心里只觉得可笑:张淑妃这三言两语,倒是把姬月白落水的事归结为小孩家的玩闹和姬月白自己不小心——不得不说,只要关系着张家,张淑妃那一直不转的脑子也能机灵许多。
皇帝自也是听出了张淑妃的意思。
只是,这回姬月白无故落水,身边只三皇子和张家姑娘两个人。皇帝心疼幼女,偏心儿子,多多少少也会迁怒于张家女。原本,他还怕是三儿子胡闹,一时头疼着该如何罚儿子,现下女儿醒来后说是张家女,皇帝自是不会这般轻易绕过对方,必是要敲打一二的。